主題變奏(第3/9頁)

「真是這樣嗎?他們打開了他的墓穴,發現裏面是空的。事實上,他是伊麗莎白女王的半血緣兄弟,為了掩蓋事實,他把他的頭發染了。另一個事實是他們發現了他的秘密,所以他使了個調包計。我用那種方式死了好幾次了。艾拉,他在遺囑裏把他『第二喜歡的那張床』留給了他的妻子。查查誰得到了他最喜歡的那張床,你就會明白真正發生了什麽。你想試試給『愛』這個詞下個定義嗎?」

「不。你又在偷換概念。你一直在把所謂『愛』的體驗分成兩類。幾個星期以前,你跟密涅娃討論這個問題時,她就是這樣分類的:把『愛』分成『性愛』和『大愛』。只不過你沒用這兩個專業詞匯。用這種詭計,你把『愛』從一個子類別裏排除出去,然後聲稱這個詞只局限於另一個類別。於是,你把『愛』的定義等同於『大愛』,只不過沒用『大愛』這個專業稱謂。這麽做行不通,拉撒路。用你自己的話說,你偷了一張牌,被我發現了。」

拉撒路贊賞地點點頭,「真不錯,孩子;我沒看錯你。等哪一天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浪費的時候,咱們來辯一辯唯我論的問題。」

「算了吧,拉撒路。你不能像欺負格拉海德一樣欺負我。愛只能分成兩類,『性愛』和『大愛』。『大愛』的情況很少見;『性愛卻很普遍,幾乎是不可避免。所以格拉海德覺得『性愛』就是『愛』的全部。現在你把他搞糊塗了,因為他假設——不正確地假設——你是英語語言領域的權威人士。這不公平。」

拉撒路咯咯地笑了起來,「艾拉,我的孩子,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專業詞匯這種臭玩意兒,他們一車一車地賣出去,拿它們當肥料種苜蓿。這些專業詞匯是由神學家、脫離實際的專家之類人物空想出來的,跟禁絕性關系的神父寫出的性行為手冊一樣。孩子,我之所以回避使用這些花裏胡哨詞兒,原因是它們無用、錯誤而且容易誤導人。完全可能存在沒有愛的性,沒有性的愛,還有兩者混雜在一起的情況,沒有人分得清誰是誰。但是愛確實可以被定義,一個確切的、不需要『性』的定義,也無需借助諸如『性愛』和『大愛』等專業詞匯。」

「那就由你來定義吧,」艾拉說,「我保證不會笑。」

「現在還不是時候。用詞匯來定義像『愛』這樣的基本概念,其問題在於沒有經歷過會的人無法理解。這就如同向一個一出生就失明的盲人解釋彩虹是什麽一樣,是一個自古以來就存在的難題。是的,伊師塔,我知道你能給盲人裝上克隆出來的眼睛,但這樣的難題在我年輕的時候是無法解決的。在那個時候,人們可以向這個不幸的人傳授一切跟電磁光譜有關的物理理論,準確地告訴他人的肉眼可以看到的頻率範圍,然後用這樣的頻率來解釋每一種顏色,以及折射和反射機制如何形成彩虹現象,彩虹的形狀是怎樣的,頻率是怎麽分布的,讓他在理論上了解一切有關彩虹的事情……但你仍然無法使他體會到彩虹的景象在人心中激起的攝人心魄的感覺。密涅娃比那個盲人強一些,因為她能看到。親愛的密涅娃,你見過彩虹嗎?」

「只要有機會我就會看,拉撒路,在我的外部傳感裝置能看到的時候。的確是迷人的奇觀!」

「這就對了。密涅娃可以看到彩虹,而盲人看不到。電磁理論與實際經驗沒關系。」

「拉撒路,」密涅娃補充道,「也許我能看到的彩虹比人看到的更為絢麗。我的視力範圍有三個八度寬,從一千五百到一萬兩千埃。」

拉撒路吹了聲口哨,「我的視力不如你,但只比你的少一個八度。告訴我,姑娘,你在這些顏色裏能看到調和色嗎?」

「噢,當然能!」

「唔,別費心向我解釋那些顏色了;我還是繼續當個半盲人吧。」

拉撒路又補充道:「這讓我想起了在火星上認識的一個盲人,艾拉,是在我管理那個娛樂中心的時候。他——」

「祖父,」代理族長用疲憊的聲音打斷了他,「別把我們當小孩子。當然,你是活著的人中年紀最老的……但這裏最年輕的人,就是坐在那裏的我的孩子,大睜著兩眼崇拜地看著你的那個——即使是她,也和你最後一次看到的你外祖父的年紀差不多。哈瑪德婭德下次過生日的時候就有八十歲了。嗨,親愛的,你有多少個情人?」

「天哪,艾拉——誰會去數呢?」

「你有沒有為這種事收過錢?」

「不關你的事,父親。你是不是想給我一些錢呢?」

「別頂嘴,親愛的;再怎麽我還是你的父親。拉撒路,你以為說這種事就會讓哈瑪德婭德震驚嗎?賣淫在這裏不是什麽大生意,和她一樣的業余選手多的是,全都樂於獻身。不過,新羅馬還是有幾家妓院,而且是商會的成員。你該試試我們的高档度假村,極樂世界。等你完成整個回春過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