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7頁)

“別想把我推來操去的!”

“我說了,’別胡鬧。’你要去見族長。別給我添亂,弗拉基。不然的話,我把你的腦袋塞進你嘴裏去。”

“我要去見克勞薩船長!”

那人松開手說:“你會見到他的。但是現在族長命令你過去……族長可不等誰。好了,你是願意老老實實地過去,還是我把你一塊一塊搬過去?”

索比選擇老老實實。腕關節受重壓,掌骨之間一個神經節被死死掐住,這些都有很強的說服力。上了幾道甲板之後,他被推進一扇開著的門裏。“族長,弗拉基來了。”

“謝謝你,三甲板長。你可以走了。”

索比只能聽懂一個詞“弗拉基”。他站起來一看,發現這個房間要比自己房間大上許多倍,房裏最顯眼的東西是占據了很大地方的大床,但主宰著這個房間的卻是床上那個身材矮小的人。床的一邊靜靜地站著克勞薩船長,另一邊是一個與船長年齡相仿的女人。

因為年齡關系,坐在床上的老婆子身子骨有點幹癟,但卻散發著一種威權。她穿著華麗,單是裹在稀疏頭發上的那塊薄頭巾,要論錢的話,索比在任何場合都沒見過那麽多錢。但這些索比全都沒看見,只看見她那一雙兇狠凹陷的眼睛。她看著索比說:“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大兒子,我料想有不少麻煩來了。”她用芬蘭語對船長說。

“母親,這個口信不可能是胡亂編造的。”

她哼了一聲。

克勞薩船長謙恭而又固執地繼續說下去:“你自己聽聽這個口信吧,母親。”他轉身用國際語對索比說,“再把你父親的口信說一遍。”

索比不知道為什麽又要讓他復述一次口信,不過他馬上就服從了。再一次見到老爹的朋友,他松了一口大氣,於是就把那個口信從頭到尾背了一遍。老婆子聽他背完了,轉過頭去對克勞薩船長說:“這個男孩是什麽人?一個弗拉基!竟然能講我們的語言!”

“不,母親,他一個單詞都不懂。這是巴斯利姆的聲音。”

她又回過頭去看看索比,用芬蘭語跟索比講了幾句。索比不解地看了看克勞薩船長。她說:“再讓他重復一遍。”

船長轉達了母親的意思。索比感到困惑不解,但還是聽話地重背了一遍。索比背誦時老婆子靜靜地躺著,其他人侍立在側。她緊鎖眉頭,滿面怒容。最後用嘶啞的聲音道:“欠債必須償還!”

“我正是這麽想的,母親。”

“但為什麽偏偏是我們抽中了這支簽?”她憤憤地說。船長沒有吭聲。她平靜了許多,接著道:“口信是真的。我原以為肯定是瞎編的呢。要是我早知道你要把他帶到船上來,我一定會拒絕的。但是,大兒子,雖然你很愚蠢,但你是對的:欠債必須償還。”她的兒子還是一言不發,她又生氣地說,“嗯?聲音說大點!這筆債你想怎麽還?”

“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母親,”克勞薩慢吞吞地說,“巴斯利姆要求我們只在有限的一段時間裏照顧一下這個孩子……直到我們可以把他托付給同盟國軍艦為止。需要多長時間呢?一年或者兩年。確實可能出現一些問題。但我們畢竟已經有了一個先例——那個女弗拉基。這個家接納了她——勉強接受了,但現在已經對她習慣了,甚至很喜歡她。如果母親用同樣的辦法幫這個孩子一把……”

“胡說!”

“但是母親,我們有這個義務啊。欠債必須……”

“住嘴!”

克勞薩閉上了嘴。

她繼續平靜地說:“你沒聽見巴斯利姆托付你的話嗎——‘請求你能像我一樣,幫助他、管教他。’巴斯利姆跟這個弗拉基是什麽關系?”

“呣,巴斯利姆說他是他的養子。我原想……”

“你根本沒想過。如果你頂替了巴斯利姆的位置,你會變成什麽人?這個口信,還有其他解釋方法嗎?”

克勞薩顯得很為難。老人繼續說:“我們西蘇號欠債總是全部還清的,從來不會只還一半,也不會短斤缺兩,一定是徹底付清。這個弗拉基必須過繼給你。”

船長的臉一下子毫無表情。另一個一直在旁邊做點小事的女人也放下了手裏的托盤。

船長道:“母親,家裏會怎麽……”

“我就是家!”她突然轉過身去,對身邊那個女人說,“大兒媳,把我幾個大一些的女兒叫來。”

“是的,婆婆。”她行了個屈膝禮,走了。

族長瞪著船艙頂板,半晌,仿佛突然綻開一絲笑意。“這也不全是壞事,大兒子。有了這件事,下次同胞聚會時會出現什麽情況?”

“嗯,他們會感謝我們的。”

“感謝買不來貨物。”她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說,“人們會欠西蘇號一筆債,各飛船的地位也會發生改變。我們不會有什麽損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