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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發現,所有的45字節都是寄生體。他們需要從80字節身上借用復制的代碼來復制自身。他又發現,79字節免疫於45字節的寄生。但就在80字節和45字節快要雙雙滅絕的時候,45字節又變異出了新的品種。那是一種51字節的寄生體,它們以79字節為食。事情就這麽繼續。

“我之所以要說這些,是要你們明白,從人工智能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起,這種生命就是寄生式的。不單單是寄生,是超寄生。每一次新的變種都是寄生,以早先的寄生種為食。經過幾百億代後,也就是幾百億的CPU周期,這種人工智能變成了超超超寄生物。在創造出這種超生命的幾個月後,湯姆·雷伊在他的虛擬載體中,發現了一種繁榮興旺的22字節生命……這種生命在算法上非常高效,這是湯姆·雷伊和人類編程人員力所不能及的,就算編寫31字節也做不到。這些超級生命,在被創造出來後僅僅過了幾個月,便進化出了無與倫比的效率,大大超越了他們造物者的力量!

“二十一世紀早期,在舊地迅速進化中的數據網和人類的宏世界中,人工智能生命的圈子已經在蓬勃發展。雖然DNA運算、磁泡記憶體、固定波前並行處理、超級網絡等一系列突破剛剛迅猛發展起來,但人類設計師已經創造出了極為精巧的矽基實體,一造就是上百億。從椅子到商店貨架上的豆罐,從地行車到人體仿生部件,微芯片無處不在。這種機械越變越小,到最後,人類的家庭和辦公室中,它們的數量已經成千上萬。每當工作者坐上她的椅子,椅子便會馬上認出她,從她原始的矽基電腦中,拉出她一直在工作的文件,接著和咖啡壺中的另一個芯片說上幾句,叫它熱上咖啡,然後在不打擾工作者的情況下,直接命令通信網絡自動處理電話、傳真和原始電子郵件,並和主屋或辦公室的電腦互動,維持理想的溫度,諸如此類。在商店貨架的豆罐中,微芯片會時刻留意它們的價格變化,當庫存減少時會下訂單訂貨,會跟蹤消費者的購物習慣,還會和商店及店內的其余商品互相交流。這一互動網絡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熱鬧,就像舊地遠古時期的大海中泛起的生機勃勃的泡沫。

“湯姆·雷伊造出80字節生命體後,過了四十年,人類已經習慣了人工智能的存在,他們和汽車、辦公室、電梯……甚至身體中的無數人工智能生命對話、交流,與此同時,醫療顯示器和原始分流器開始向真正的納米技術發展。

“技術內核就是在這一時期成為了自主生命。一直以來,人類都認為,如果要讓人工智能獲得真正的生命,那它必須是自主的。它必須和星球上的有機生命一樣進化,一樣發展出多樣性。事實的確如此。這些超生命就同全星球的生物圈一樣,生活在一個生機勃勃的數據網中,包裹著整個世界。內核的進化源頭,不僅是數據網信息流中的抽象之物,也是由數萬億微小自主的芯片驅動的機械實體,他們能在人類宏觀世界中執行世俗工作、互相交流。

“很快,人類和數百億進化的內核實體成為了一個共生體,就像是刺槐樹和咬人螞蟻的關系,這種螞蟻為刺槐提供保護,對它們進行修剪,幫助它們繁殖,同時也以刺槐花蜜作為自己唯一的食物來源。這種關系被稱為協同進化,人類完全理解這種關系,因為舊地的許多生物都是在這種互惠的協同進化舞步下創造出來的,並因此而不斷得到優化。但是,人類眼中的自在共生關系,在早期的人工智能看來,只不過是新的寄生機會。

“電腦可以被關機,軟件程序可以被關閉,但原內核的集群意識早已經在新興的數據網中定居下來,只有發生行星級災難,它才會消失。

“內核最終用三八年的天大之誤,創造了這樣一場災難,但在這之前,它們已經發展出了嶄新的遠超行星級別的生存環境,並遷移了進去。

“關於霍金驅動器的早期實驗,是由資深內核勢力進行的,只有它們明白其原理,這些實驗揭示了一種底層的普朗克空間的存在,也就是締結的虛空。今日的內核人工智能,以DNA為基礎,有著波形的結構,使用基因算法驅動,功能上可進行並行處理,它們完成了早期霍金驅動飛船的構建,又開始設計遠距傳輸網。

“人類一直將霍金驅動器視為一條穿越時空的捷徑,認為這一技術實現了古老的超級驅動器的夢想。他們認為遠距傳送門是一種可以從時空中鉆進鉆出的便利蟲洞,這是人類的先入之見,得到了人類自己的數學模型的支持,也得到了內核最強大的人工智能計算器的確證。但這一切都是謊言。

“普朗克空間,即締結的虛空,是一種多維度的環境介質,有其獨有的現實結構,同時——內核很快便發現——也有其獨有的拓撲結構。從傳統意義上講,霍金驅動器根本就不是一種驅動器,而是一種登入設備,可以在足夠長的時間內接觸到普朗克空間的拓撲體,從而改變四維時空連續體中的坐標。另一方面,遠距傳送門卻是真正地進入了締結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