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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鋸嶺和北海道上的爆炸,”聖徒小聲自言自語,“核爆。來自軌道飛船。”

杜雷記起來,鋸嶺是接近外來者的一座大陸,離他們所在的這棵世界樹不到八百公裏遠。他也想起來,北海道是一座神聖之島,未來的巨樹之艦在這裏生長,並準備投入使用。

“意外?”他問,但沒等哈爾蒂恩回答,天空就被閃耀的光線劃破,二十多條戰術激光、帶電粒子束、聚變切割武器席卷在地平線上,一閃一閃,就像探照燈橫掃過神林的世界樹之頂。切割光束一路劃過,火焰在它們的尾跡上噴湧。

隨著一束百米寬的光束如同一團龍卷風跳躍著穿越離世界樹不到一公裏的森林,杜雷搖晃了一下身子。那古老的森林勃然起火,躍出一條十公裏的火焰長廊,撲向夜晚的天穹。隨著空氣急速奔進為火暴助威,暴風開始咆哮著吹過杜雷和賽克·哈爾蒂恩。另一束光束從北劃向南,一路穿襲,幾乎離世界樹咫尺之遙時,消失在了地平線。又一陣風頭正勁的火焰和煙霧升向變幻莫測的繁星。

“他們保證過的,”賽克·哈爾蒂恩喘息道,“驅逐者弟兄保證過的。”

“你們需要幫助!”杜雷喊道,“快叫環網來緊急求助。”

哈爾蒂恩抓住杜雷的手臂,把他拉到平台的邊緣。台階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下面的平台上,一個遠距傳送門正閃著微光。

“目前來的只是驅逐者艦隊的先頭部隊。”聖徒在森林大火的巨聲中喊道。煙灰彌漫在空氣中,在炙熱的余燼中飄動。“但奇點球隨時會被摧毀。快走!”

“我不能拋下你一個人走。”耶穌會士喊道,但他確信自己的聲音會淹沒在暴風之聲和可怕的噼啪聲中。突然,東方僅幾公裏之外,等離子爆炸的完美藍圈膨脹,向內爆裂,接著再次膨脹,發出沖擊波的可見同心圓。在第一陣沖擊波下,幾公裏高的巨樹彎了,折了,他們的東側勃然起火,萬千樹葉狂亂紛飛,加入到幾乎接連不斷的碎片之浪中,朝世界樹急速湧來。在火焰圈之後,又一個等離子炸彈爆炸了。然後是第三個。

杜雷和聖徒從台階上摔了下去,被沖擊波推過低平台,就像人行道上的樹葉。聖徒抓住一根燃燒著的繆爾木欄杆,不屈不撓地緊緊抓著杜雷的胳膊,使盡力氣站起身,朝仍在閃光的遠距傳輸器走去,就像一個斜著身子朝龍卷風行進的人。

此時,杜雷正半昏半醒,他恍惚感覺自己正被拉著。就在世界樹的忠誠之音賽克·哈爾蒂恩把他拉到傳送門的邊緣時,杜雷使盡力氣站起身。他抓住傳送門的門框,虛弱得沒法拖著身體走完最後一米。越過傳送門,他看見了他將永生難忘的事情。

許多許多年以前,就在他摯愛的索恩河畔的維勒風榭,年輕的保羅·杜雷站在懸崖頂,安然地躲在父親的臂彎裏,穩妥地藏在厚厚的混凝土掩體中,透過一扇狹窄的窗戶,他瞧著窗外,四十米高的海嘯奔向了他們居住的海岸。

而現在這海嘯高達三公裏,由火焰所造,似乎正以光速穿過森林的無能之頂,疾速朝世界樹、朝賽克·哈爾蒂恩、朝保羅·杜雷跑來。海嘯所經之處,無一幸免。它狂怒地越馳越近,越升越高,越來越近,直到火焰和聲音湮沒了世界和天空。

“不!”保羅·杜雷神父尖聲叫道。

“快走!”巨樹的忠誠之音喊道,就在平台、世界樹樹幹、聖徒的長袍勃然起火時,他把耶穌會士推進了遠距傳送門。

就在杜雷連滾帶爬進入的時候,遠距傳送門關閉了,在它收縮的時候,杜雷的鞋跟被割斷。杜雷感覺到,就在他墜落的時候,自己的耳膜崩裂開來,衣服悶燒起來,後腦殼撞到了什麽硬東西,然後再次墜入越發純然的黑暗之中。

悅石和其他人看著,大家一個個噤若寒蟬,通過遠距傳輸器轉播信號,民用衛星將神林死亡劇痛的景象傳了過來。

“我們得馬上把它炸掉。”辛格元帥在森林巨火的噼啪聲中喊道。梅伊娜·悅石覺得自己聽見了住在聖徒森林中的人類和無數樹棲動物的尖叫。

“不能讓他們靠近!”辛格喊道,“我們手中只有遙控物來引爆奇點球。”

“好。”悅石說。她嘴唇嚅動了一下,但是沒聽見任何話語。

辛格轉身朝一名軍部太空上校點點頭。上校碰了碰他的戰術面板。燃燒的森林消失了,巨大的全息像完全黑去,但是不知怎的,尖叫的聲音仍不絕於耳。悅石終於明白,那是她耳朵裏的熱血之聲。

她轉身面對著莫泊閣。“多久……”她清清嗓子,“將軍,離無限極海受到攻擊還剩多長時間?”

“三小時五十二分,執行官大人。”將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