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一章 毛利人部落(第2/4頁)

啃骨魔府第位於城堡深處,周圍是一些簡陋的民宅,都是茅草棚子,城堡的後面是一片廣場,歐洲人將其占用作為了“練兵場”。啃骨魔的府第並不大,房子長約20英尺,寬約15英尺,高10英尺,也就是說,總共是3000立方英尺。對於這樣一個酋長,已經足夠了。

墻壁是用木樁和樹枝編織而成的,內墻上蒙著茀密翁草席。房子只留有一個出入口,上面掛有一張厚厚的草簾,這就是門。屋檐伸出來很長,有點像古羅馬人住宅的飛檐。椽頭上雕著圖案,那是矮屋必須具備的裝飾。門外所謂現代“迎門墻”上雕有許多奇特的花卉和人物,可供來賓欣賞,其中有樹木,奇禽異獸,花紋繚繞,密密麻麻一片,毛利人都是能工巧匠,雕刻得形象逼真。

木樁上掛著許多骷髏

屋內地面是壓實的黏土,高出屋外地面約5英寸。地上鋪著幾張蘆席,蘆席上還蓋有一張長長的軟軟的香蒲葉子編成的墊子,這就是主人的床。屋子中間留有一個窟窿,上面擺著爐灶,屋頂上也有一個洞,那是煙囪。屋裏濃煙滾滾時,煙自然會從這個屋頂洞口冒出去,但在冒出之前必然先把屋內墻壁熏黑不可,因此墻壁都黑得發亮。

房屋旁還有一個倉庫,貯存有一些食物和用品,其中有收獲的茀密翁草、山芋、水芋、鳳尾草根,還有一家人常用的石頭烤爐。稍遠一點還有幾個小院子,養著幾頭豬和羊,這些家畜是當年庫克船長帶過來的,不過,現在繁殖得還不多。幾條狗四處亂躥,見有生人來,便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哥尼納凡爵士一行忐忑不安,正等待著酋長的發落。可在這時來了一群老嫗,這些惡婆娘舞動著拳頭,嚎的嚎,吼的吼,嘴裏還不時地擠出幾個英文單詞,她們是在叫喊著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面對這群毛利老婦的謾罵和恐嚇,海倫娜夫人強作鎮靜,看上去一臉淡定,實際上她心裏非常害怕,滿腹委屈和痛苦。這位勇敢的女士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分心。可憐的瑪麗嚇得四肢發軟,幸好蒙格爾斯站在她旁邊攙扶著,決心誓死保護她。其他的夥伴對這種漫天鋪地的辱罵反應不一。少校對此完全不屑一顧,只當是潑婦罵街,可是巴加內爾卻怒不可遏。

看到這種局面,哥尼納凡害怕那群潑婦對愛妻大打出手,為了不讓兩位女士受到那群惡婆子的攻擊,哥尼納凡徑直走到啃骨魔面前,指著那些猙獰人群理直氣壯地說道:

“把她們趕走!”

那位毛利酋長盯著這位俘虜,沒有說話,然後,把手一揮,那群叫嚷的老太婆便不吭聲了。哥尼納凡向那酋長鞠躬致謝,接著,慢慢走回到同伴們身邊。

這時在村寨內的平地上聚集了一百多毛利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家垂頭喪氣,愁眉苦臉,一聲不吭,等待啃骨魔的命令。

原來,在所有響應桑普森的號召起來抗擊英軍的酋長中,啃骨魔是唯一一位活著回來的酋長。他回到濱湖地區後,首先給自己部落的人們報告了起義在懷卡托河下遊平原遭遇失敗的消息。他手下有兩百多士兵奔赴國難,有150人沒能歸來,其中有極小一部分被英軍俘獲,大部分都戰死在沙場,永遠也回不了他們的家鄉了。

啃骨魔一回來,整個村落得知消息後,沉溺在悲痛之中。在此之前,沒人知道他們打了敗仗,現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對他們來說像是晴天霹靂。

按毛利人的習俗,親人死後,要用自己的肉體之苦表達內心的悲痛。戰歿士兵的雙親和朋友,尤其是女人,都必須用尖銳的貝殼劃破自己的臉和肩。痛哭的人渾身血跡斑斑,血與淚水流在一起以表達悲痛的心情。傷口越深,越能表達他們痛苦不堪。那些悲慟的毛利人一個個鮮血淋淋,異常激動,又嚎又叫,發了瘋似的,看上去十分駭人。

他們之所以這樣悲痛,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的親人,戰死在沙場,屍骨未還,無法歸入祖墳。毛利人生來迷信,認為保存屍骨關乎轉世投胎,非同小可。沒有死者屍骨,不能轉世,自然悲傷。他們要保存的不是容易腐爛的肉體,而是骨頭。毛利人通常會小心翼翼地把親人的骨頭收集起來,清洗,刮凈,上光,塗漆,然後放入“偶都帕”裏,土語的意思是“榮耀之屋”。“偶都帕”裏立著死者的木頭雕像,塑像上也刻有死者生前的紋身圖案。可如今,親人的遺骨留在了荒野,只能讓野狗啃吃了。即使沒有被野狗吃掉,也因為無人掩埋,而在風吹日曬之下化為白骨。空空的墓穴,家人無法為他們舉行神聖的宗教儀式,怎麽會不感到哀傷心痛呢?想到這裏,那些土著人恨不得將這些歐洲俘虜生吞活剝了。老太婆們的罵聲剛剛落音,老頭子們又接著罵,而且罵得更加激烈,那兇神惡煞的樣兒,猶如野獸一般,眼看就要對俘虜們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