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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的彈藥開支肯定是個悲劇。

好不容易到達終點後,我迅速在另一扇門上輸入了密碼。時間所剩無多,現在整棟大樓的復制人保安想必都在跑過來抓我的途中。

我的腳步聲回響在門那側的空蕩蕩大廳之中。除了我之外,房間裏只有一只巨大的貓頭鷹站在金色的棲木上。它靜靜地朝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我行走在這大得能容得下教堂的空間裏。

這兒的擺設與電影裏泰瑞公司創始人埃爾頓·泰瑞的辦公室如出一轍:打蠟的石制地板、恢弘的大理石柱以及占據了整面西墻,上連天花板、下接地板的落地窗;往外看,就是城市宏偉的景觀。

會議長桌立在窗戶邊,上面放著人格測試機,它大約只有公文包那麽大,前邊是一排按鈕,旁邊則有三個數據屏。幾個小風箱和機器連接在一起,不斷地拉伸閉合,仿佛在呼吸。

當我走過去坐在它面前,機器自動啟動。一支機械手伸出環形的設備,就像視網膜掃描儀,它正對著我的右眼。我環顧四周,不知道哈裏森·福特的角色會不會出現,向我提出他在電影裏問肖恩·揚的那些問題。當然,我記得所有的答案。不過幾秒鐘過去後,什麽都沒發生。風箱依然繼續不斷地開合,遙遠的警報聲透過大門迷迷糊糊地傳來。

我拿出翡翠鑰匙,這讓人格測試機有了反應,它彈出了一塊面板,上面有個鎖眼。我迅速插入翡翠鑰匙並將其轉動。機器消失了,在它剛才的位置上出現了第二扇門,邊緣閃著翡翠的光芒。和上一扇門一樣,裏面星空璀璨。

我跳上桌面,朝門內墜落。

這回我出現在了破敗的保齡球館,周圍亂糟糟的布置反倒有幾分像迪廳。地毯圖案是艷麗的綠褐色渦輪,擺在四周的椅子塑料曾是明黃色的,現在也已褪去了不少。空蕩蕩的球館裏沒有燈光,前台和小賣部裏甚至連個NPC都沒有。我無法確定自己在哪裏,直到看到了保齡球道,還有墻上的大字:米德爾頓球道。

一開始,我能聽到的聲音只有頭頂上日光燈忽閃忽閃間傳來的剌剌聲,隨後才注意到左邊另有一陣噼裏啪啦的電音。我向那個方向瞥去,看到了吧台後方有條道路隱沒在黑暗之中。它入口的上方閃爍著“遊戲室”三個紅字。

突然,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怒吼著灌滿了保齡球室,推著我的雙腳在地毯上滑動。我意識到自己正被推向遊戲室,那兒仿佛有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大風將我送到了通道那一頭的房間裏。我眼角的余光掃到了很多耳熟能詳的八十年代中後期街機,其中包括《罪惡戰士》《霹靂神兵》和《大混戰》。但我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被推往了房間深處的一台遊戲機。

《黑虎》。卡普空,1987。

遊戲屏幕中央出現了一道旋渦,開始將周圍的東西吸進去:垃圾、紙杯、保齡球鞋——任何沒有被固定起來的東西,其中也更包括我。當我被吸向屏幕裏時,本能地抓住了一旁《時空戰機》街機上的搖杆。隨著引力的不斷加大,我的雙腿也飄離了地面,直直地朝向《黑虎》遊戲機。

到了這時,我卻咧嘴笑了起來。這是努力終得報償的一刻,很久以前,早在比賽開始的第一年,我就已經熟練掌握了《黑虎》。

在哈利迪離世前的隱居歲月裏,他網站上唯一更新的東西就是一部簡單的循環動畫。畫中他的角色,安諾拉,坐在城堡的圖書館裏混合藥劑,同時閱讀著沾滿灰塵的法術書。這動畫無限地循環著,直到他死去那天早上才被積分板代替。那場景裏,安諾拉的背後掛著一副黑龍圖。

獵手們花了無數時間討論這張圖上的黑龍到底是代表什麽,抑或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裝飾。但至少我從一開始就確信這幅畫定有深意。

《安諾拉年鑒》關於哈利迪早期生活的那部分記敘道:每當他父母開始互相嚷嚷的時候,他都會溜出房子,騎著自行車到當地的保齡球館玩《黑虎》,因為這個遊戲他只需花一枚硬幣就能通關。

在第二百三十四頁的第二十三行的那個句子中,他是這麽說的:“一枚硬幣就能讓人擺脫惡心的生活,享受三小時的光明。這筆交易真值。”

《黑虎》第一次在日本發售時名叫《黑龍》,後來為了適應國外市場,才在美版中專門改了名字。我相信安諾拉書房墻上的黑龍畫像意味著黑虎會在這場比賽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所以開始研究這個遊戲,後來身手熟練到跟哈利迪一樣,只用一枚硬幣便能輕松通關。那之後,我每隔幾個月也還會重玩一次《黑虎》,以保持自己的手感。

現在看來,似乎這份努力和先見之明就要帶來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