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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閉這個窗口,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了阿爾忒密絲的文档。

文档最頂端的照片裏是個笑容悲戚的女孩,令我驚訝的是,照片裏的人看起來幾乎和她的角色一模一樣,同樣的黑發,同樣漂亮的臉,只有一點不同——她的左半邊臉被一片紅紫的胎記覆蓋。我後來才知道這種胎記也被稱為“葡萄酒斑血管瘤”。在這張照片裏,她將長長的黑發蓋過左眼,盡量擋住這胎記。

阿爾忒密絲曾試圖讓我相信她在現實中長得醜陋無比,但現在我知道了真相。在我眼裏,這個胎記無法蓋住她的美麗。如果非要說點什麽的話,我覺得這張照片比《綠洲》裏的角色更漂亮,因為這不是虛擬出來的幻象。

照片下面是她的資料。她叫珊蔓舍·伊芙琳·庫克,二十二歲,加拿大公民,身高五尺七,體重一百六十八磅,裏面甚至還有她的地址——綠葉巷2202號,溫哥華——和其他的信息,包括血型和幼兒園以來的成績單。

我在這些東西的最下方發現了一個無標簽的視頻,打開它,便出現了一間實時拍攝的郊區小屋。片刻之後,我意識到那正是阿爾忒密絲所住的房子。

我瀏覽了幾個子文件夾,發現她在五個月前就開始被監視了,那幾百個小時的錄音資料都是在她登錄了《綠洲》以後記錄下來的,連她通過第二扇門過程中的自言自語也被錄下,然後轉為文字記錄在案。

接著是索托的文档。“第六人”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名——田村唐津,也同樣知道了他的住址——日本大阪的一處公寓。他的档案裏同樣有張學校照片,那神情嚴肅的消瘦男孩身著幹凈的衣服。和戴托類似,他和自己《綠洲》裏的造型完全不一樣。

埃奇似乎是他們了解得最少的人,他的文档裏只有短短幾句話,也沒有照片——只有一張截圖。他的真名上寫著“亨利·斯旺森”。我知道這不過是《妖魔大鬧唐人街》 裏傑克·伯頓用過的化名,所以肯定不是真的。他的地址一欄上是“移居不定”,下面則有份標著“最近登錄點”的表格。我打開來看到裏面記錄著埃奇最近登錄《綠洲》的地點。這些地址毫無規律:波士頓、華盛頓特區、紐約城、費城,最近則挪到了匹茲堡。

至少我明白“第六人”是怎麽找到阿爾忒密絲和索托的了。IOI控股和收購了上百家小網絡公司,使自己成為了世上最大的網絡服務供應商。你很難不用IOI的網絡來連接互聯網。通過非法監視自己的用戶,IOI能夠尋找出有威脅的獵手。他們還沒發現我的原因也變得一目了然——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直連綠洲服務器,沒有通過其他的代理商。

我關閉埃奇的档案,最後打開了戴托的。和其他人一樣,他的真名,藤原俊郎,還有他的地址,都寫在了文档中。最後面是兩則關於他的死訊的新聞,還有一個未標簽的錄像,修改日期為他死的那天。我打開視頻,發現它是由一台手持DV拍攝的。三個戴著黑色滑雪面具的大塊頭(其中一個拿著這台DV)在走廊上安靜地等待著,接著,他們似乎是從耳機中得到了命令,突然用電子門卡劃開了戴托公寓的門。我看著他們將戴托拽離了他的塑料椅子,推出陽台。這一切讓我驚恐不已。

這些畜生甚至連他的死都要拍下來。我想,這大概是索倫托的要求。

等到惡心不適感逐漸褪去,我把五個文档都拷貝進了U盤,然後又打開了任務情況文档。裏面是蛋卵研究部的情況報告。報告按時間順序整齊排列,由近及遠。頭一條就是諾蘭·索倫托發給他上司的留言,詢問他們能否派人把阿爾忒密絲和索托從他們家中抓走,強迫他們幫助IOI打開第三扇門。而等到哈利迪的彩蛋入手,阿爾忒密絲和索托就會“被解決”。

巨大的震驚把我壓得幾乎動彈不得。重讀一遍留言,我感覺心臟在狂怒之中跳到了嗓子眼。

照文件的修改時間來看,索倫托是晚上八點後把它發出去的,也就是不到五小時之前。因為晚上不辦公,他的上司應該還沒看到這資料。而他們看到以後大概也會再跟索倫托開會討論一下,所以理論上說,IOI應該不會在明天之前就立刻把人派出去。

我還有機會警告他們。但這意味著我要完全改變自己的逃跑計劃。

在進來之前,我就在綠洲賬戶裏設置了按時轉賬,那些錢足夠償還我欠IOI的所有債務,使他們不得不放我走人 。但轉賬至少還要五天才能完成。而到了那時,阿爾忒密絲和索托大概已經被關到哪間密不透風的小黑屋裏了。

我沒有計劃中的一周時間來研究剩下的資料了。我得盡可能多地把東西下載,然後跑路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