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我(第2/3頁)

溫暖似霧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吞噬了我們。

這裏一定還有某種用於凈化的密室。

正前方的一扇玻璃門發出了哢嗒的響聲。我拉住了金屬門把。

另一個房間。又是白色的墻壁,這一次是硬塑料。右手邊的墻上懸掛著帶有玻璃鱗片的作戰服,左手邊則是用類似橡膠材質制成的白色作戰服。上面的架子上擺著只在雙眼處留出一條縫的頭盔。

二話不說,格雷森和我開始往自己濕透的衣服上套橡膠作戰服。穿著濕衣服留在這裏很快就會暴露我們的身份。

作戰服的背面有一個內置的小容器。待我戴上頭盔後,它開始加壓。一瞬間,我慌了……可我還能呼吸。

透明的眼部窄縫是唯一可能出賣我們的地方。此時此刻,速度是關鍵。

我試圖通過眼神與格雷森溝通。

我們通過一扇滑動玻璃門離開了更衣室。和身後上了鉸鏈的那扇門不同,滑動門的密封性很好。又是一間屋子。隨著四面八方噴出一陣霧氣,我們眼前的一扇金屬門滑動著打開了,露出了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各有10扇門。門與門之間裝著寬大的窗戶,從齊腰的高度一直延伸到距離我們大約12英尺的天花板上,讓我們得以看清每一個房間裏的情況。它們全都是……實驗室。走廊兩邊各排列著10間實驗室。每一間裏都擺放著一張長長的金屬桌,一邊的墻上支著開放式架子,最裏面則是某種我站在這裏看不清的平台。

利用我們在房間裏的有利位置,我能夠看到最近的幾間實驗室裏有什麽在移動。那是幾個和我們一樣穿著密封作戰服的人影。還沒有人擡起頭來看上我們一眼,他們全都俯身做著我看不懂的工作。

身穿作戰服的格雷森舉止有些笨拙。透過頭盔上的縫隙,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我們就像是射擊場裏的兩只火雞:兩邊各有10個射擊欄,任何人都有可能認出我們。每間實驗室的寬度大約有20英尺。走廊盡頭的滑動玻璃門距離我們還有200英尺遠,可這200英尺卻好像有200英裏那麽遠。還沒等我們走到門邊,就會有人認出我們不屬於這裏,但我們又不能轉身回去——那樣只會吸引更多的注意。

我邁開腳步,速度輕快,卻又希望自己不至於倉促到引人懷疑。我不敢冒險轉頭朝實驗室裏望去。看到格雷森也跟了上來,我松了一口氣。

第一間實驗室過去了。然後是第二間。透過眼睛的余光,我大致地看到了這裏正在發生什麽。解剖。人類的屍體躺在金屬桌上,被開膛破肚。房間裏到處都是盛放器官的托盤。

第三間實驗室也過去了。

第四間。

第五間。已經走過一半了。

直到我們來到第七間實驗室,那裏的風格變了。躺在桌子上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只猿猴。我強忍住好奇,收回了目光。我不能確定,但我覺得那個原本伏在屍體上、身著作戰服的人影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擡起了頭。藏在裏面的雙眼是屬於人類的——我覺得。我加快速度,希望他不會注意到我們。

我們走過了第八間實驗室。空空如也。

在我們身後,我聽到上了鉸鏈的玻璃門打開時發出的聲音。走廊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分不清他們是在朝我們靠近還是遠離我們而去。

第九間實驗室。依舊空空如也。

此時此刻,我已經能夠看到前方滑動玻璃門裏面的情形了。一排又一排的滾動實驗台,上面還支著圓頂的塑料罩。

剛走過最後的兩間實驗室,格雷森就伸手按下了滑動門旁邊沒有標示的圓形按鈕。在門打開的同時,我們誰也沒有回過頭去,忙不叠地邁進走廊,來到了一片開闊的空間裏。

滑動門把我們和身後的腳步聲隔離開來,只留下了一片沉寂。

這些桌子都是鋼鐵制成的,每張大約都有8英尺長、3英尺寬。每排7張,一共3排,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我走近最近的一張桌子,朝著圓形的透明塑料罩裏望去。是一具人體,我不認識這個人。我又挪到了下一排——一個中年女子。我以前見過她,她坐在沉入湖中的機身位置,是第一個跳進湖裏遊上岸的人。我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時,她還在昏暗的月光下坐在岸邊瑟瑟發抖,央求我們去營救她依舊留在飛機上的丈夫。旁邊的實驗台上躺著一個黑人小孩,大約10歲左右。他看上去很眼熟,但我不確定。

我在最後一排裏掃視了起來。邁克,吉莉安,他們全都一動不動地躺著,雙眼緊閉。怎麽回事?他們是死了還是被打了鎮靜劑?

左手邊,一條短小的通道將這裏與隔壁的帳篷連接在了一起。還有更多罩著塑料罩、擺放著人體的滾輪實驗台擠在接駁通道裏。我猜其他的帳篷裏也擺滿了這樣的工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