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奧利弗(第2/3頁)

盡管辦公室極盡奢華,這個60多歲、走路慢吞吞的男人身上散發的卻是溫暖而又謙遜的氣息,幾乎可以說是有些慈祥。這讓我感到十分驚奇。要知道,他的名聲與此可謂是判若水火:大家都說他是一個發奮圖強、性格反常的工業領袖,冷酷無情、毫不妥協,一旦樹立目標就絕不手軟。

他伸出一只手來,但被我推辭了。我說我正在和感冒做鬥爭。這話似乎不像“一種來路不明的神秘疾病”那麽刺耳。

我們回顧了一下彼此相遇的幾次經歷:幾年前在太陽谷、某場紐約的上市慶祝會,可能還有我父親一位友人的葬禮。然後他就切入了正題。

“我很感激你能夠過來,尼克。我之所以想要與你會面是因為我對大舉投資幾家創業企業很感興趣。風險很高,但影響力也很大。”

“很好。可不幸的是,我們目前的投資已經關閉了。也許兩年內會再次募資。”和奧利弗·諾頓·肖這樣的人保持良好的關系是我工作的重要部分。富人組成了我們的投資人主體,而且他們通常是最容易被控制的。然而,我的話出口時卻沒有任何說服力。我意識到我無法確定自己兩年內是否還會重新募資。這可能就是我的結局了——我不知道下一步會怎麽樣。

“我尋找的不是那種投資。”

肖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正在尋找的東西:能夠影響地球上每一個人的全球化嘗試,賺不賺錢都可以。“我對慈善也不感興趣,尼克。”

“那你感興趣的是什麽?”

“我想要找到能夠撬動世界的杠杆。我在尋找能夠成為通往人類未來大門的新發明——不是飛艇之類的東西,而是類似車輪之類的。見鬼——就像火焰。也可以說我想要引領世界上的其他人完成思維上的轉變。我不想用美元和美分或是什麽正面新聞來衡量自己得到的回報,也不想在派對上得到什麽表揚。第三世界項目、市中心貧民區方案、圖書館、免費網絡連接、疾病根除,這些都很重要,但這不是我想做的。我是一個建造者。我想要建造某種能夠永垂青史的東西,讓它在漫長的未來中成為人類的燈塔,年復一年,讓我們成為更好的自己。這就是你會到這裏來的原因。我對於自己想要建造的東西有一個願景,但我需要籌碼,需要對的人,需要能夠接觸這些可以改變歷史的發明與公司的途徑。這個世界存在一個空洞,尼克。空洞裏布滿了資本主義和政府的交集。無數發明和組織正在下面的黑暗中等待。它們造福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但它們永遠無法實現。對於各國政府來說,它們太過龐大了——不僅是全球性的,而且存在風險。資本主義忽略了它們——這不是它們想要的投資回報。一些項目根本無法贏利,另外一些則需要花費數十年甚至幾個世紀的時間和幾代人的努力來建造。金錢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被動了。我想要填滿這個空洞。我想要建造一個組織,一個能夠向下延伸的基金會,既有廣度,又有縱深,還能跨越時間,讓這些創意得以實現。”

“令人神往。”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種風險項目嗎?”

我不知道這是否全都是巧合,還是命運在作祟,但我開始相信自己是注定要到這裏來的,就在此時,就為了這個原因。

“我知道幾個項目。”

我把尤爾·譚和Q-net的事情告訴了他,還有那個買下了采礦公司專利的科學家以及他的“軌道單元格”創意——或者可以稱為“豆莢隧道”,以及這兩種一個有形、一個無形的科技如何能將整個世界連接在一起。

我們詳細談起了兩家公司要是找錯了投資者會遭遇怎樣的毀滅,永遠也無法發揮自己真實的潛能,而這個世界又能從它們的身上獲益多少。他接著問我還知不知道更多,我忍不住把直布羅陀項目也告訴了他。肖活躍起來,看上去年輕了不少。一個又一個點子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包括他的關系和現有的公司能夠如何推動項目的發展。我們還提及了我今天早上那段關於軌道殖民地的對話。肖在這個項目中看到了真正的潛力,而它和房地產、小行星采礦或其他任何展現在我面前的投資組合無關:它事關啟發人類,讓我們重拾夢想,創造出比國家或種族更加宏偉的事業——一個能讓全人類都團結在一起的偉大目標。我意識到,這也是我看到的未來。我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今天早上的推銷興趣全無了。實際上,它是為了利益,而不是人類。它是個恰如其分的產品——正如我的熟人所說的那樣,離譜得很,不是我的典型投資對象。這是一個擁有巨大潛在影響的項目。我的問題在於方法。肖和我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是一致的。他說話的時候仿佛能夠看透我的心。每聽到一個字,我的激情就會高漲一些。我們用不斷湧現的點子充實著彼此。慢慢地,例如“你可以”和“我會”之類的短語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