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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茜又去見她的心理醫生了。彼得意識到自己是妒忌她的:她有可以談話的人,有人聽她說話。如果——

他想到了這個想法。

當然。

最完美的答案。

還不會對實驗有損害——真的不會。

坐在自己家的辦公室裏,彼得試圖進入鏡像公司的計算機系統。當系統要求他登錄時,他打入自己的用戶名“fobson。”在多倫多大學時,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用戶名,那時,他把自己名的第一個字母和姓連在一起作為他登錄的名字——“phobson”。但是,他的一個同學指出:如果把“ph”改成“f”,他就可以少打一個字母了,從那時起,彼得就采納了“fobson”這個名字,把他當做自己通用的登錄名。

他向下經過了幾層菜單,最後來到了人工智能實驗系統。薩卡建立了一個快捷方式,用來把這些模擬物中的任何一個帶到前台。

[F1]心靈(來世)

[F2]安布羅特斯(長生不老)

[F3]參照物(沒有改變的)

彼得試圖選擇一個模擬物。在選擇時,他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和薩卡都試圖回答的那個問題:哪一個會最同情地聽他說話呢?死後的版本?一個沒有身體的存在會不會真的能理解婚姻問題?婚姻中有多少是感性的和理性的?有多少情緒是由荷爾蒙引起的?

長生不老版本怎麽樣?或許可以。長生不老意味著永恒。或許一個不死的存在會對忠誠問題有特殊的愛好吧。畢竟,婚姻應該是永遠的。

永遠。

彼得想到了斯賓塞,蘇珊·西爾弗曼,還有霍克。他正沉迷於一本關於他們的書。但是羅伯特·B·帕克最後一次發現新的情形並把它們放進去,發現探索他們個性的新方面,是什麽時候?

與卡茜在一起一百年。

與卡茜在一起一千年。

彼得搖搖頭。不,長生不老版本不會理解的。長生不老當然不會帶來永恒的意義。一點也不。它只給出一個觀點。一個長遠的觀點。

彼得俯身向前,按了F3鍵,選擇“參照物”影像。就是他,只是他,沒有被改變的他。

“是誰?”語音合成器的聲音。

彼得靠在椅子上說:“是我,彼得·霍布森。”

“哦,”模擬物說,“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我。”

彼得擡起了眉毛。“有點像吧。”

合成聲音哈哈笑了。“不要著急。我正在習慣自己是彼得·霍布森的影像。基礎版本。但是你知道你是誰嗎?或許你只是一個影像。”說話的人吹著口哨,是《昏暗地帶》開始的旋律——他在吹口哨方面要比有血有肉的彼得強多了。

彼得笑了。“我想如果我們的情形倒轉過來,我不會喜歡,”他說。

“嘿,也不是那麽糟糕,”模擬物說。“我已經讀了大量的作品。我可以同時讀十八本書。當我對一本書厭煩時,我會轉換到另一本。當然,智能終端處理器要比化學的大腦快,因此我的瀏覽速度非常快——我終於要閱讀托瑪斯·平瓊的作品了。”

這真是與眾不同的模擬物,彼得想。與眾不同。“我希望我有更多的時間閱讀,”他說。

“我希望我能夠停下來休息,”模擬物說,“我們都有自己要忍受的煩惱。”

彼得又笑了。

“你為什麽要把我從電子管中叫出來?”模擬物問。

彼得聳聳肩。“我不知道。或許是想與你聊天吧,”他停了停。“在我知道卡茜的事後,我們創造了你。”

沒有必要更具體地說。人工制造的聲音很悲哀。“是的。”

“我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我認為你不會,”模擬物說。

“哦?”

“我們是私人化的人,”它說。“如果你不介意我亂用語法。我們沒有透露內心自我的傾向。”

彼得點點頭。

“請大聲一點。”

“對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見我。我在點頭同意你的觀點。”

“自然的。哎,我也不能給你很多建議。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想到什麽,你自己可能已經想到了。但是試試這個,就在你和你自己之間,說說:你還愛卡茜嗎?”

彼得沉默了幾分鐘。“我不知道。我了解的卡茜——至少是我認為我了解的卡茜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但是,我們對一個人的了解有多少?”

彼得又點點頭。“的確如此。原諒我用你打比方,但是——”

“人們不喜歡你那樣做,你知道的。”

“什麽?”

“用他們打比方。你有用身邊任何人打比方的趨向。伯刹,原諒我用你打比方,當某個人真的胖時——”

“哦,別這樣。我從來不說那樣的話。你知道的。”

“我是為了產生戲劇效果而誇大的。這是我們的另一個特性,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討人喜歡。但是,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你會假設一個對話,然後把人們拉進來做例子:傑夫,拿你自己的例子來說。記得你的兒子因為在商店偷東西被拘留的事嗎?我想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對犯法的年輕人有多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