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俘虜(第3/5頁)

堅若說:“拿起神經鞭,趕快行動,每一秒鐘都很重要。緊急閘門會在你離去後關上;他們會花五分鐘納悶我為何不開主閘門,再花五分鐘硬闖進來,然後還要五分鐘才能找到你。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走出大門,坐上那輛車子。”

震顫陡然停止,在凝重的靜寂中,泰倫斯知道他們已經登陸薩克。

控制改由轉向反磁磁場接管,遊艇莊嚴地傾身向下,側面緩緩貼向地表。

堅若說:“動手!”汗水濕透了他的制服。

泰倫斯仍舊頭昏腦漲,雙眼幾乎無法聚焦,但他還是舉起神經鞭……

泰倫斯感到了薩克秋季的寒意。他曾在這種惡劣的秋冬待了許多年,直到幾乎忘記弗羅倫納上四季如夏的氣候。此時,國務院那些日子瞬間湧回腦海,仿佛他從未離開這個大亨世界。

只不過現在他成了亡命之徒,身上背著罪大惡極的罪狀——謀殺一名大亨。

他隨著心跳的節奏邁開步伐。那艘太空船在他身後,閘門於他離去後已輕輕關上;堅若仍在太空船內,在劇痛中動彈不得。他走在一條寬廣的柏油路上,周圍有許多勞工與機工,每位都有自己的工作與自己的問題。他們不會停下來盯著某人的臉,他們沒有理由那樣做。

有沒有任何人確實看到他走出太空船?

他告訴自己答案是否定的,否則現在早已傳來追捕的喧囂。

他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它仍拉到遮住耳朵的程度。現在帽子上多出一枚圓形小徽章,摸起來相當光滑。堅若說它是個辨識標志,那些為川陀工作的人,只會注意這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徽章。

他可以摘掉它,自己找路溜走,設法尋找另一艘太空船——總有辦法的;設法離開薩克——總有辦法的;設法逃脫追捕——總有辦法的。

太多的“總有辦法”!在他心中,他明白自己已走到終點,正如堅若所說的,不是川陀就是薩克。他痛恨且畏懼川陀,但他知道不論如何選擇,都不可能也不可以選擇薩克。

“你!就是你!”

泰倫斯僵住了,驚駭之余緩緩擡起頭來。大門還在一百英尺外,假如他拔腿就跑……但他們不會讓一個狂奔的人通過。那是他不敢做的事,他一定不能跑。

叫他的年輕女子坐在一輛車裏,正從打開的車窗向外望。泰倫斯雖然在薩克待過十五年,卻從沒見過那樣的車輛,它同時閃耀著金屬與半透明珠寶的光澤。

她說:“過來這裏。”

泰倫斯的雙腿將他慢慢帶向那輛車。堅若曾說川陀派來的車子會等在航站外,他真這樣說過嗎?他們會派一名女子執行這種任務嗎?事實上,她只是個女孩,一位膚色頗深、容貌美麗的女孩。

她說:“你是搭那艘剛著陸的太空船來的,對不對?”

他沒有回答。

她變得不耐煩:“別裝了,我看到你離開那艘太空船!”她拍了拍那副觀賽眼鏡,他認得那是什麽東西。

泰倫斯喃喃答道:“是的,是的。”

“那麽上車吧。”

她為他打開車門。車內的裝潢甚至比外表更豪華,座位非常柔軟,散發著香氣與新車特有的味道,而且那女孩十分美麗。

她說:“你是那艘太空船的組員嗎?”

她在試探他,泰倫斯猜想。他說:“你知道我是誰。”他舉起手來,指了指那枚徽章。

沒有聽見任何驅動的聲音,那輛車就開始倒車與轉向。

到了大門口,泰倫斯蜷縮在椅背上,緊貼著柔軟冰涼的薊荋椅套。但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小心,女孩以蠻橫的口吻說了一句,他們就順利通過。

她說的是:“這人跟我一起,我是莎米雅・發孚。”

疲憊的泰倫斯花了幾秒鐘,才聽見並聽懂這句話。當他狼狽地從座位上探出頭來,車子正以時速一百英裏奔馳在快速車道上。

在航站內一座建築外,一名工人擡起頭來,對著他的翻領喃喃說了幾句,然後便走進那座建築,回到他的工作崗位。他的監工皺了皺眉頭,暗自決定要在上司面前告他一狀,說他每次出去抽煙都會逗留半小時之久。

停在航站外的一輛車裏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困惑不解地說:“跟一個女孩上了車?什麽車?什麽女孩?”盡管他穿著薩克服裝,他的口音卻明明屬於川陀帝國的大角眾世界。

他的同伴是個薩克人,對各類新聞都如數家珍。當那輛車通過大門、在加速中開始轉彎、沖上快速車道的時候,他幾乎從座位上站起來,大叫道:“那是莎米雅貴婦的車子,絕對沒有第二輛。銀河啊,我們該怎麽辦?”

“跟上去。”另外那人簡短有力地說。

“可是莎米雅貴婦……”

“她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對你也不該有任何意義。否則你在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