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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的父親九年前也去過紮伊爾,當時與坂井醫生共事……”

安藤聞言笑道:“莫非你是古賀誠治醫生的兒子?”

研人大驚:“正是,您認識我父親?”

“嗯。我當時也在紮伊爾。那裏爆發了內戰,我們可以說九死一生啊。”

真是走運,研人想。安藤表情柔和,不僅沒有提防研人,反而充滿熱情。

“你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啊。”

“嗯。”研人勉強承認。

“到這裏慢慢聊吧。”安藤將研人帶到接待區,從旁邊的咖啡壺中倒出熱咖啡遞給研人,“話說,你找坂井醫生什麽事呢?”

“我想詢問她的聯系方式。”

“哦!這個嘛……”安藤嚴肅起來,“回國後,我很多年都沒聯系過坂井醫生。她離開了世界救命醫生組織,我也不知道她的住址和電話。”

“這樣啊。”研人思考著下一步怎麽辦。桌對面的這位壯年醫生就是活證人,他應該知道九年前在紮伊爾發生了什麽。

“不過,為什麽你想聯系坂井醫生?是你父親要找她?”

“不,其實我父親上個月過世了。”

“哎?”安藤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還這麽年輕……怎麽會死?”

“主動脈夾層動脈瘤。”

安藤一邊嘆氣,一邊微微點頭。“真是太遺憾了。”他沉痛地說。

“我覺得應該將父親的死訊告知坂井醫生。而且,父親總提到紮伊爾的往事,我也想聽聽她的感受。”

“九年前確實發生了很多。”也許是為了緩和氣氛,安藤微笑起來,“我們去的是非洲大陸的正中央,駐紮在紮伊爾東部名叫貝尼的街道,在那兒的周邊行醫問診。有時去公路旁的村莊,有時去雨林中的聚落,逐個治療那些沒有醫療保障的當地人。可當我們正打算建立一個小診所的時候,內戰就爆發了。”

“父親好像調查過俾格米人感染HIV病毒的情況。他是跟您和坂井醫生一起去的嗎?”

“不,直到最後一周,我們才跟古賀醫生有交流。”

研人對這個回答頗感意外:“在此之前,你們不認識?”

“是。俾格米人中有一個叫姆布提的種族。古賀醫生負責采集他們的血液,發現病人後通知我們。”

安藤的話與研人的想象有出入。父親與坂井友理不可能到這個階段才第一次見面。“然後你們很快就回國了?”

安藤點頭道:“那天是……對了,是文化日[2],十一月三日。從戰火漫天的國家好不容易逃回來,才意識到日本的和平是多麽難能可貴。”

聽到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三日,研人越發混亂了。坂井友理的戶口復印件中寫著,一九九六年的十一月四日,她生下了女兒“惠麻”。莫非她從紮伊爾回國後的第二天,就為父親生下了女兒?研人決定從安藤嘴裏套些話出來。

“聽說坂井醫生回國後很快就生孩子了?”

“生孩子?”安藤一愣。

“父親曾說過,坂井醫生生了個女兒。”

“沒這回事。”安藤笑道,“如果坂井醫生懷孕,我們怎麽會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不是醫生就是護士啊。”

“但我確實聽父親說過。”在這件事上,研人決不能輕易放棄。他必須知道,父親究竟有沒有與坂井友理出軌,生下研人的異母妹妹。

研人正要接著講下去,安藤突然舉起手:“啊,等等。你多半是記成別的孕婦了吧?”

“別的孕婦?”

安藤第一次露出詫異的表情:“真不可思議,前兩天剛有報紙記者來采訪,我也對他提過這件事。”

“報紙記者?”研人皺眉道,“哪一家報紙?”

“《東亞新聞》。”

“莫非是菅井?”

“不錯,就是菅井。他說他是科學部的人。你認識他?”

“他是父親的朋友。”研人答道,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懼。為什麽菅井剛才在電話裏沒提找到新情報?難道他掌握了父親的重大機密,不想讓研人知道?

安藤沒有留意研人的憂慮,自顧自地說下去:“哦,這樣就講得通了。你是通過那個叫菅井的記者,得知你父親跟坂井醫生的事,對吧?”

怎麽可能?還是自己把坂井友理這個名字告訴菅井的呢。“菅井是來調查什麽情況的?”

“說是要寫人物專題報道。”

“是坂井友理醫生的專題報道?”

“對。坂井醫生離開我們組織之後,就移居到低級旅店街上,給打短工的勞動者看病。菅井想好好報道一下這位無私奉獻的女醫生。我們還聊到了紮伊爾時期。”

研人推測,菅井多半是編造出采訪目的,來這裏暗暗調查坂井友理。“菅井先生不知道坂井醫生在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他找不到坂井醫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