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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並沒有什麽變化,因為至少需要十分鐘G蛋白耦連受體才會被激活,慢的話可能需要一整天。但如果小白鼠的數據準確,這個實驗在三十分鐘以內應該就會有結果。

但是,三十分鐘過後,一直沒出現藍光,研人開始焦急起來。莫非哪裏操作有誤?還是說,“GIFT”沒有同受體結合?

研人離開桌子,再次對壁櫥中小白鼠的動脈血氧飽和度進行測量。服用新藥的小白鼠動脈血氧飽和度進一步上升。那為什麽細胞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研人將視線重新投向淺底盤,霎時反應過來——房間是不是太亮了,以至於眼睛捕捉不到細胞發出的微光呢?於是研人關上熒光燈,在漆黑的房間中摸黑前進,再次朝實驗台上望去。只見小小的玻璃盤中,閃爍著無數的藍色光點。一看到這一幕,研人如遭電擊,不禁汗毛倒豎。

被激活了!

研人默默地注視著淺底盤,“GIFT”與受體陸續結合,接連不斷地發出藍色的光芒。

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特效藥成功開發出來了!此時此刻,親眼目睹“變種GPR769”被激活的人,世界上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自然只給自己一個人展露出掩蓋已久的真容。

研人激動得戰栗起來,沉浸在不可思議的陶醉感之中。人類大腦似乎對求知欲有一套獎賞系統。他沉浸在飄然欲仙的快感中,臉上浮現出微笑,這笑容不代表開心或雀躍,而是人生從未體驗過的滋味。“我沒辦法停止研究。”父親說這句話時,臉上也掛著這樣的笑容。

研人忽然覺悟——這就是科學。父親雖然沒有取得什麽大成績,但仍然在日常的研究中,一點點地積累細微的發現,並且樂此不疲。解開自然之謎,能讓他的大腦莫可名狀地興奮。

坐在椅子裏的研人沉浸在幸福之中,但心中也對科學技術的可怕一面深感戒懼。開發原子彈的科學家們也是這種快感的俘虜吧。他們之所以埋頭研發原子彈,並不是為了要殘害生命,而是為了實現愛因斯坦的預言,並獲得取之不竭的能源。挑戰未知所帶來的陶醉感,對人類社會是一把雙刃劍。

研人站起身,打開房間的電燈,穿上外套,準備外出。他已將“GIFT”平分成兩份,裝到兩個小容器中,分別給賈斯汀·耶格和小林舞花用。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研人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聆聽門外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玄關處的薄板門又響起了敲門聲。研人想假裝沒人在家,但外面的人似乎不打算離去,一個勁兒地敲門。多半是看到電表在轉,推測房間中肯定有人吧。

但研人已經不再膽怯,反而不由得怒火中燒。想到新藥開發如此來之不易,決不能前功盡棄。他將新藥、實驗筆記、手機和小型筆記本裝進包裏,朝門口走去。

“誰?”他問。

一個男人答道:“我是警察,有點兒事想問您。”

“好的,我就來開門。”

站在門口的瘦個兒男人一見到研人,眼神陡然一變。“你是古賀研人吧?”

研人立刻轉過身,屏住呼吸,將手中試管裏的東西倒在警察的臉上。

“唔……”警察痛苦地呻吟起來,彎下身子,當場嘔吐起來。研人防身用的試劑是一種低毒性的化合物,能發出猛烈的惡臭。衣服上只要滴一滴,就會臭得連電車都不能坐。而且這味道洗澡也洗不掉。這個警察明天怕是得請假在家了。

研人從趴在門口狂吐不止的警察身邊溜過去,全速跑下公寓的外側樓梯。天已經黑了,研人看了下手表,剛好下午六點。

沒問題,研人一邊打車一邊想。從正勛抵達機場到飛機出發,有足足兩個小時。現在趕去醫院的話,肯定來得及。研人又餓又累,兩腿發軟,拼盡全力邁著步子。

無論如何一定要把藥送到。

一定要挽救賈斯汀·耶格和小林舞花。

波音737客機以幾乎要墜落的高度持續超低空飛行。

高度計上的數值是330英尺,但在副駕駛席上的耶格看來,飛機就是貼著海面在飛。曙光開始照射在之前漆黑的海面,不時翻起的白色浪頭宣告了黎明的到來。

邁爾斯拼死握住操縱杆。由於超低空飛行,整個機艙裏回旋著警報聲。邁爾斯大喊:“現在到哪兒了?”

“邁阿密東南約四百五十公裏。”皮爾斯答道,緊盯著小型電腦,傳達來自日本的指示,“一分二十五秒後爬升。方向東北偏東。爬升後再指示準確航線。”

“在這裏爬升?”

這意味著,飛機將再次被管制雷達捕捉到。

“為什麽不在偏東五十公裏的地方爬升?故意在防空識別圈內爬升,簡直瘋了!美國會派F15戰鬥機攻擊我們!”

“一切都在艾瑪的掌控之中。總之先爬升吧。耶格,你知道如何自動駕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