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 13 日(第5/10頁)

“真的嗎?”

“挪威國家石油的指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真的。但這威脅果然有效。這裏可沒人想丟飯碗。”

他們抵達一個狹窄的樓梯間後繼續往下。幾個石油工人迎面而來。約仁森跟他們打招呼。腳步聲鏗鏘回響在鋼鐵的空間內。“好了。終點站。你們可以選擇往左邊走,喝半小時的咖啡聊聊天;往右是研究船。”

“我想喝杯咖啡……”約翰遜開始說。

“不,謝了,”倫德插話進來,“時間太趕了。”

“沒有載到你們,托瓦森號是不會開走的,”約仁森念著,“你大可以……”

“我不想摸到最後一分鐘才慌慌張張上船。我保證下次一定會抽出時間,而且會帶西古爾一起來。也該讓你好好贏一盤棋了。”

約仁森大笑並聳了聳肩,一邊往外面走。倫德和約翰遜緊跟著他。一陣風撲面而來。他們所在位置是生活區下方邊緣處。前方走道是用厚重的鋼鐵網片焊接起來的,透過網眼可以看見下方澎湃的海洋。這裏比直升機降落的地方還嘈雜。空氣中彌漫著嘶嘶風聲和鋼鐵隆隆作響的聲音。約仁森帶他們兩個來到上下船用的短舷梯旁。那裏的起重機上吊著一艘橘色的密閉式塑料艇。

“你們要在托瓦森號上做什麽?”他一邊問,“聽說國家石油計劃到更外海挖油。”

“有可能,”倫德回答。

“一座鉆油平台?”

“沒說。可能是 SWOP 吧。”

SWOP 是單井近海生產系統的簡稱。通常,挖掘超過 350 米深的石油都會用到 SWOP。一種類似巨型油輪的船,擁有自己的抽油系統,用一條柔韌的鉆油纜和鉆孔頭相連。利用這個鉆孔頭可以從海底抽取原油,而這種船也就同時成了中繼油倉。

約仁森摸摸倫德的臉頰。“你可別暈船了,小親親。”他說。

他們登上船。這艘船還蠻大的,空間很充足,船殼是硬塑料,還有好幾排座位。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就只有一個舵手在船上。起重機把船降下時,船身稍微晃了一下,側窗出現大片灰色水泥墻。忽然間,船已在海面上擺動了。絞盤的鉤子跟著松開,他們從平台下方駛過。

約翰遜跟在舵手後面。要站得穩還真不簡單。現在他可以看見托瓦森號了。研究船船尾有典型裝卸貨物的起重吊杆,用來把潛艇和研究器材放入海裏。舵手轉個彎把塑料艇停靠在船邊,然後他們爬上鐵制安全梯。當約翰遜勉強拖著他的行李往上爬時,他幾乎認為,把半個衣櫥的衣服帶在行李箱裏並不是個好主意。走在前面的倫德轉過頭來看他。

“看到你的行李,我還以為你要來這裏度假哩。”她面無表情地說。

約翰遜嘆了口氣,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不會注意到呢。”

通常,世界上每個較大的陸塊都被相對較淺的海域環繞著,也就是大陸架,水深不超過 200 米。基本上,陸架就是大陸板塊在海底的延伸。有些地方的陸架很短,有些地方的陸架則綿延數百公裏,一直延伸直到沒入深海。有些又急又陡,有些卻像層層梯田,非常平緩。而陸架結束的彼端,則是另一個陌生國度的開端,我們對它所知甚至比太空還少。

和深海不同的是,人類對陸架世界幾乎完全掌控。雖然淺海大約只占全球海洋面積的 8%,但幾乎全世界的漁獲都來自這個範圍。人類是依水而生的陸生動物,有三分之二聚居在離海岸 60 公裏內。

在海圖上,葡萄牙前方和西班牙北邊的陸架區屬於狹窄地帶。不列顛群島和斯堪的那維亞的陸架則非常廣大,這兩區陸架交接成北海,平均 20 到 150 米深,算是相當淺的海域。這片歐洲北邊的小海洋看來並不起眼,它復雜的海流與溫度調節作用,幾千年來未曾改變。然而在世界經濟的舞台上,北海卻扮演著重要角色。它是全球海運最繁忙的區域。沿岸為高度發展的工業國,還有世界最大港鹿特丹。僅 30 公裏寬的英吉利海峽,成了全世界航行率最高的海峽。貨櫃船、油輪、渡輪在這狹窄海道中絡繹不絕。

3 億多年前,歐洲大陸與英國之間有許多大型沼澤連接。期間海洋有時擴張,有時縮減。巨大的河川把泥沙、植物和動物殘骸沖到北邊的盆地,隨著時間積累,形成了幾公裏厚的沉積層。沉積物愈來愈多,層層擠壓,底下的沉積層形成砂巖或石灰巖。當陸地持續下降,煤礦層於是產生。同時深海地區的溫度也愈來愈高。巖石中的有機物殘骸受到高溫高壓影響,經歷復雜的化學變化之後,產生石油和天然氣。其中一部分從巖層細縫滲出海床,消失在水裏。大部分則儲存在地底下的礦層。

幾百萬年來,大陸架都處於休息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