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沃先生在月球的余生(第3/7頁)

“他的腦袋……”凱沃如此說道,不過後面就中斷了,顯然後面的信息是在太空中遺漏掉了。

“除了某些地方有些奇怪之外,大部分都是一般月球人的長相。嘴巴雖小但大大地朝下張開著,沒什麽動靜。面具就像是鼻子一樣,非常扁平,兩邊各有一只小小的眼睛。腦袋的其他部分腫脹得像是一個大圓球,身上披著皮革樣的皮層,與放牧月球野獸的月球人身上的差不多,不過要更薄一些,像是一層薄膜,以至於能夠看到它的大腦在搏動。它的腦袋太大了,這讓它的身子顯得非常小。”

凱沃如此表述,看上去契帕夫的外形與菲烏大致相同,只不過契帕夫的臉要更長,腦袋肥大的部位也不太一樣。契帕夫的頭是梨子形狀的,而不是圓的。此外,與凱沃一同的還有另外幾個月球人,比如擡擔架的,都是肩膀很壯實的。還有個看守門房的月球人,樣子就像蜘蛛。另外還有一個仆人,長著一雙肥大的腳。

契帕夫和菲烏這兩個月球人想要通過模仿凱沃來與他溝通,它們先是進入了凱沃居住的六角形房間,然後模仿凱沃的咳嗽聲。凱沃很聰明,他很快就知道了月球人的用意,它們是想向凱沃重復地說一些字詞,同時用手勢來解釋如何應用。凱沃說一會兒話,菲烏聽著,之後復述一遍凱沃的話,同時打手勢。菲烏第一個掌握了的字是“人”,第二個是“Mooney”,我猜想這是凱沃由於興奮而用這個詞取代了“Selenite(月球人)”。當菲烏掌握了之後,就傳述給契帕夫,契帕夫因此精準地記下來。它們兩個與凱沃的第一次交流之後,菲烏和契帕夫就學會了一百多個英文單詞。之後,隨同菲烏和契帕夫來的還有一位專門搞藝術的月球人,這是因為凱沃畫的東西太粗糙,所以由這位藝術家來幫助繪圖。在凱沃看來,這位藝術家繪圖的速度非常快,手臂很靈敏,眼睛也炯炯有神。

到了第十一段信息的時候,有很大一部分都丟失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片段。

“我和月球人之間的交流熱烈而愉快,剛才所講的不過是個開頭,但是因為其間過程比較復雜,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將所有細節表述清楚,我想大概只有語言學家才會對這些有興趣吧,會花費太長的時間。很快,我們就已經進行到動詞的篇幅了,起碼是我能用圖畫表達出來的東西。說到這裏,有的形容詞也比較好表述,至於介詞、抽象名詞,以及人類所使用的一些表述概念的詞語就不是這麽回事了,在表述起來就像是穿上軟木救生衣跳水,困難極了。在第六次課堂上,它們又帶了一個新的月球人過來,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這個新人的腦袋長得像個大大的足球,它顯然善於思考推理各種復雜的東西。剛進來的時候,它好像心裏在琢磨著什麽,漫不經心地,還被一張凳子絆倒了。這個月球人有著敏銳的洞察力,我們在交流時遇到困難就會求助於他,雖然也需要在吵嚷中將意思表達清楚。所以,雖然菲烏的思考能力已經很好了,但是這個新來的月球人比它還要強大,每當有問題超出菲烏的思考範圍之時,這個新人就會出馬。當然,最後還是要轉述給契帕夫,讓它牢牢地記下,它就像一個記憶存儲的倉庫一樣,保證我們能夠順利向前推進。

“沒過幾天,我和月球人之間就已經能夠正常交談了,我覺得時間過得也長也不長。雖然最開始的交流總是有些麻煩,但是隨意時間的推移,一切都很順利,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我忍耐的極限了,以至於菲烏來承擔了全部的談話任務。在說話的時候,菲烏用到了很多‘嗯嗯啊啊’的沉吟詞,同時還掌握了一些短語,比如‘假設如此表述的話’‘如果你能聽懂的話’……而且這種短語經常出現在他的話語中。

“例如菲烏在描述那個藝術家的時候就這麽說。”

“假設如此表述的話……它……嗯……啊……繪圖。吃得少……喝得也少……繪圖,喜歡繪圖。討厭比它畫得好的。它會生氣,討厭它們。除了繪圖,其他事情對它來說都不重要。它很喜歡你。如果你懂得的話,可以畫新的。難看……震驚。是吧?”說完後菲烏轉向了契帕夫那邊。

“它記單詞是一把好手,其他人都比不過它。它不愛思考,也不愛繪圖,就喜歡記憶。能講……”說到這裏的時候菲烏停了一下,問了問第四個來的月球人如何表述“歷史”這個詞,然後繼續說“能講歷史,聽過一遍就能熟記,永久的記憶。

“眼前這些外形奇特的生物嘰嘰喳喳地模仿著人類的語言在說話和提問,這讓我感覺非常之神奇。雖然我早已和它們熟悉了起來,但是它們的外形仍然無法讓我把它們想象成昆蟲之外的類別。我就像重新回到了童話時代似的,在聽蜜蜂啊、螞蚱啊、螞蟻啊之類的小東西講話說理,這簡直比做夢還要奇幻。”隨著語言課堂的深入下去,被禁閉的凱沃似乎從中感受到了樂趣,言語間顯得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