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沃先生在月球的余生(第4/7頁)

“我們最初與月球人的那些不解、沖突,以及對它們的那種恐懼感通通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後一切事物的合理性。現如今,我已經可以相對自由地在月球上進行活動,當然它們對我還是有一些保護性的限制的,我能夠理解。正因為可以自由活動,所以我才有機會碰到了這個儀器,它被胡亂地置於一個儲藏洞中的一堆東西裏,我能夠借助它向地球傳送信息。我已經同菲烏講明過這件事了,它絲毫沒有表示反對。”

“與其他人交談?”當我再傳送信息時菲烏如此問道。

“對,其他人。”我回答。

“其他人,是人類嗎?”它說。

“就這樣,我繼續在傳送信息。”凱沃寫道。

事實上,凱沃在後來對月球人的描述中經常會修改之前他所認為的東西,因為通過一些新的事實,對月球人的很多印象確實改觀不少。所以,在之後引用凱沃的信息時,我們也要進行一些更正。凱沃的第九、第十二以及第十六條信息也是破碎不堪的,我們也只能從這些殘缺的信息碎片中幫助人類及其後代了解這個神奇的月球世界的生活狀態。

“每一個月球人自出生起就擁有月球上的公民地位,日後它會接受相關的適應手術以及日常訓練,讓它更加適合它自己的位置。所以說,每一個月球人都不會有超出它地位之外的想法,因為它根本沒有範圍之外的能力和器官。比如菲烏就會問我‘為什麽會有別的想法’之類的問題。

“拿一個數學家來打比方。這個月球人在出生後就會在老師和教練的引導下從事數學工作,在這個過程中,假如這個月球人產生了除了數學追求之外的想法,它的老師就會及時制止。同時,老師還會用心理技巧鼓勵它從事數學工作,並對之感興趣。如此,這個月球人的大腦就逐漸地成長、變大(起碼是執行數學的那一部分),至於它身體的其他部位,只要長到能夠供養生命的程度就可以了。生活中,除了吃飯和睡覺,這個月球人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就是數學研究,這單一的工作也會帶給他樂趣,而它的社交圈也局限在同行的群體之間。隨著大腦的逐漸生長,它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隨之萎縮,例如心臟和消化器官,都會越來越小。它的那張長得像昆蟲的臉也被大大的腦袋隱藏了起來。這位數學家除了會說各種數學公式之外,對於其他的任何提問都好像沒聽見似的,就像個聾子,甚至連笑都不會。數學家將它的畢生情感都奉獻在數學這門學科上,這就是它的社會功能。

“再比如,月球野獸的放牧者。也是從很小的時候,它就要被老師引導去思考關於月球野獸相關的問題,並且要跟野獸一塊生活。老師要引導它能夠從野獸相關的東西中獲得樂趣,幫助它學會看管和追趕野獸。它必須被訓練得擁有健壯的身體,而且動作靈敏。它的身上還要被綁上綁帶狀的東西,那東西很緊,但是在訓練和習慣之後,它會毫無感覺。穿上這種繃帶,放牧者看上去就是一個有棱有角的具有野獸氣息的月球人。時間久了,放牧者就對月球中心的各種東西喪失了興趣,而對於不了解月球野獸的月球人,它們也會嗤之以鼻,甚至產生憎惡感。放牧者的語言詞匯都是與月球野獸相關的,它的思想也不例外。它喜歡自己的這份放牧工作,能夠快樂地完成任務。此外,其他的月球人也都有各自的興趣和職責,它們分別組成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完美的群體。

“做腦力工作的月球人大概分為三類,這些人承擔著各種智力任務,顯然它們在月球社會中屬於上層階級。而在智力階層之上,就是月球的核心人物,再往上,就是我最後才見到的月球之王。智力階層的月球人其大腦因為不受地球人顱骨的限制可以無限地生長,這一點不同於人類,人類的大腦總是會被顱骨包裹。根據等級不同,三類月球人在社會中所擁有的地位和影響也不同。

“第一類智力人群是做行政工作的,例如菲烏,它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專屬的管轄範圍。在此要說明一下,月球上計算空間大小是按立方體計算的,而不是地球上的平方。第二類就是菲烏帶去我房間的第四個月球人,它們長得大大的腦袋,屬於某方面的專家,經過嚴格的訓練。第三類則是博學家,比如契帕夫,它們是整個月球社會的存儲庫。契帕夫在社會中擁有很高的地位,相當於地球上排名第一的語言教授。

“正因為有了第二類和第三類這種智慧月球人,而且它們的大腦不受限制地無限生長,所以月球上有一個極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不像人類一樣發明各種東西來輔助智力工作。月球上沒有書籍,更沒有什麽圖書館之類的東西,所有的知識都被存儲在月球人的大腦中。你可以想象,就像美國得克薩斯州的蜜罐蟻把蜜儲藏在自己大大的肚皮裏一樣。顯然,月球上的智慧階級就像是活動的大英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