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6頁)

在情報局工作,時間久了會失去激情,但克萊·韋裏斯沒有。他是一個冷血動物,和他比起來,巨蟒都變得像小狗一樣可愛。而且,他總是隨心所欲地切換狀態,時而冷血,時而溫情。在這一行雖然有很多危險人物,而他帶來的危險會致命。拉西特知道和他打交道必須十分警惕,不過她並不害怕。

“太遺憾了。”韋裏斯突然開口,語氣聽上去很隨意,好像他一直在和某人說話似的。

對他的行為,拉西特並不感到驚訝。她知道韋裏斯已經把想說的話在心裏說得非常大聲了。她等待著,看從他嘴裏還會蹦出什麽字眼兒來。

“我一直很喜歡亨利。”他又說道。

有那麽一瞬間,拉西特在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待她反應過來,她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亨利是國情局的人,韋裏斯。”她語氣強硬,“是我的人。”

韋裏斯盯著她,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知道你欺騙他了。”

“我們派了人手跟著他,”拉西特說,“這是特工退役的標準流程。他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控制?”韋裏斯諷刺地笑道,“控制亨利·布洛根?難道我們剛才聽的不是同一段對話嗎?他已經和多爾莫夫的接頭人接觸了,他一定會追查下去,直到最後拿槍指著我們的頭。”

拉西特搖搖頭,“可是……”

“他的接頭人呢——那個光頭?”韋裏斯問道。

“帕特森?”拉西特聳聳肩,“他會站在我們這邊的,雖然可能不是很情願,但他不會違背我的意思。”其實她沒有把握能把帕特森拉攏過來,但只有這樣說,才能讓韋裏斯暫時放過帕特森。至少她希望能有這個效果。

“我會把事情解決好的,”韋裏斯說,“最後栽贓給俄國人就行。”

拉西特心中怒火頓生。“不用你來解決,”她說,“我可以處理好。我會告訴組員亨利失控了。”

韋裏斯從鼻子裏輕蔑地哼出一口氣。“你之前派出四個人,卻連一個多爾莫夫都搞不定,還想搞定亨利?得了吧。你需要雙生子了。”

拉西特的怒火再次被點燃,這次火勢更兇猛。“我不會讓你在美國境內殺人……”

“你根本沒有能了結亨利·布洛根的人。”韋裏斯打斷她的話,大聲說道。

“我有。”拉西特再次感受到了體內那股想打人的原始沖動。韋裏斯總能讓她產生這種感覺。“我們內部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謝謝。”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副“地獄賤魔王”的嘴臉。

韋裏斯走到拉西特的辦公桌旁,惡狠狠地將拳頭砸在桌上,臉上如寒鐵一般無情。“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可能都白費了——多虧了你的失敗。”

韋裏斯銳利的目光碰上拉西特的目光,他想用眼神逼迫她退縮,但這個地獄魔王扛住了。

“你只有一次挽救的機會。很期待你的表現。”他站直身子走出去,眼睛卻仍瞪著拉西特。

拉西特也不甘示弱地直視他的目光。地獄魔王並不害怕他,至少目前不怕,不過,她開始著急了。

亨利把“艾拉·梅”的纜繩拴在纜樁上,他決定聽完孟克這首鋼琴曲再上岸。他從“裂痕八號”下來後,傑克朝他絕望地笑了笑,然後和他揮手告別。他一個人靜靜地回到了碼頭。這期間,空中那個反光的金屬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亨利很高興重逢故友,但傑克的到訪和那個反光的金屬一樣,預示著狂風驟雨即將襲來。亨利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因此,在能夠享受的時候再偷一點兒時間去享受吧。

亨利靠著椅背,把腿伸到身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孟克的鋼琴曲《神秘》已經進入尾聲。突然,亨利注意到了儀表盤。

舵角表有點兒歪了,似乎有人把它從儀表盤中撬開,然後又匆忙安了回去。亨利非常憤怒。這是專門定制安裝的表盤——怎麽能夠像搭積木一樣把表盤拔出來又塞回去!艾拉·梅是一位優雅的女士,即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一根頭發絲,或一塊表盤是淩亂的。亨利一直以尊重、認真的態度對待她,確保她的每一次亮相都讓人驚艷。到底誰這麽粗魯?又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把舵角表從木質光滑的表盤中取出來,小心翼翼地往裏看,馬上就發現了問題。這些渾蛋!他一邊在心裏咒罵,一邊把裏面的光纖線路和其他電線分離開。

該死!他早應該想到的。在國情局幹了二十五年,他們不可能讓他順順利利地退休回家。他們一定留有後手。舵角盤裏的竊聽器是他見過的最小的,只能收錄聲音。亨利不知道除了引擎的噪音、風聲和水聲,它還能收錄什麽,不過現在的監聽設備日新月異,他也說不好。他唯一確定的是,這玩意兒讓他心跳加速,開始喘起粗氣來。那些監聽他的人應該能知道他已經被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