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煙花大會的當晚, 沉河被嚴永妄強行要求著住進了嚴家別墅。

他在電話裏頗為茫然:“幹嘛非得讓我住進去?我在家裏待得好好的……”

嚴永妄:“……”

他沒像在微信裏那樣情緒激動,只是告訴他:“出門,到我家。”

語氣很強硬, 於是沉河只好照做,電話裏還說, “你擔心我?”

“有什麽好擔心的,法治社會……我還是個男人, 不該是要被小心呵護的對象。”

嚴永妄對他說:“總之, 請你先到我家。”

嚴永妄在短暫的,與成品赫看過煙火後, 路過並未歇業的商城,買了幾件男裝,又進了自家名下的酒店,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

與沉河通話時,他語氣平和, 已然是控制好情緒。

沉河先他一步到達嚴家別墅。

嚴永妄回來的時候,看到沉河坐在沙發上,喝著熱水,看到他,下意識露出一個微笑。

“老板。”

他身上的男裝看起來並不是家裏置辦的,沉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但看他臉色平靜, 又覺得不應當——難道還會是老板自己親自去買的?不可能, 他在衣服搭配上完全沒有天賦,從來都是服裝搭配師來處理的。

嚴永妄脫了外套,雙腿大開,坐在沙發上, 對他說:“你今天看到朝靈犀了?”

“對,看到他了。”

沉河回憶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

大概就是他下班,驅車回家,回家時遇到了搬家具的工人,隔壁門戶大開,他就看到了室內正裝著家具,家具的款式還多和時下流行的現代風不同。沙發是木制的,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紅木。

然後,他瞥見了室內站立的某人。

英俊長相,冷郁氣質,他似是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擡眸,輕輕地望了他一眼。

那眼神說不上友好,但也說不上非常有敵意,總之,就是那種看了讓人有點起雞皮疙瘩的專注目光。

像是在打量一件事物。

沉河現在想想,還覺得不適,他扶了扶額頭,輕聲嘆息:“想不明白他怎麽就住我家隔壁了。”

嚴永妄低語:“他不喜歡你。”

沉河正色:“我感覺出來了。”

“那天公司見面,他對我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沉河難得地皺起臉,覺得自己好生無辜——他一向是討人喜歡的,清俊外表,笑起來溫文爾雅。

活到現在,對他展露過不喜的人不多。

林深算一個,朝靈犀算一個。

……前者是因為嚴永妄,對他產生惡感;而後者,似乎也是因為嚴永妄。

這麽一想,黑鍋全能扣在嚴永妄身上。

沉河幽幽:“老板,我為你付出可太多了。”

嚴永妄凝視他,黢黑眼珠裏,緩緩升起笑意來。

他輕微頷首,說:“我知道。”

“今天你在客房睡,明天再回去。”

他安排了他今晚的住址,又頓了頓,“明天早上的早餐,你可以提前訂一下。”

“好的。”知道要給老板安排早餐,沉河摩拳擦掌,不知道看了些什麽菜單,頗有狂放之意,隔天他們的早餐就無比豐富,差點要吃不完。

這是後話。

今晚,江邊的煙火氣息浸染了嚴永妄的周身,他剛一回來,衣著算不上是整潔,原本在公司裏穿得正裝莫名其妙換了下來,沉河沒有細細詢問他今夜是不是出門約會。

——但他心中早有想法,應當就是出門約會去了。

不然他怎麽會知道江邊有煙花?又一副深夜“鬼混”歸來的模樣。

沉河看著嚴永妄的背影,忽地高聲笑道:“你今天看到煙花了嗎?”

嚴永妄向後擺了擺手,語氣輕松,“看到了。”

樓梯旋轉角,他的臉色隱藏在黑暗之中,光影分半,側臉輪廓鮮明,燈光投下,顯得朦朧而曖昧。

他像是笑了一下,說:“今夜的煙花很美。”

沉河抱著手臂,久久,挑眉,笑容綻放。

他自言自語:“看來少爺真是出門約會了。”

“現在,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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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永妄在自己的房間裏,洗漱完畢,換了一身松軟舒適的純棉睡衣。

男款,穿在“朝倦”的身上,寬松而曖昧。

像是穿了男友衣服的漂亮女孩。

他盤腿坐在床邊,手機解鎖,滑屏找到微信裏“朝靈犀”。

發送消息:“你現在住在哪裏?”

朝靈犀看消息很快,一板一眼回復:“在XX小區,十八樓B戶。”

竟然這樣淡定,坦然地將自己目前的住所報出來了。

他分明知道,嚴永妄不可能不知道沉河住在哪裏,卻毫無隱瞞之意。

以至於看到答案的嚴永妄陷入暫時的茫然,他心說,自己對他的防備是不是有些不必要了?

他太過坦蕩,顯得嚴永妄有點小人。

可嚴永妄的擔心又再正當不過,他身邊的親人去世,只有沉河一個人,是他如今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