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5頁)

亦或者,換種說法,他也許真就不是這個世上的人呢?

媽媽施獻緣為什麽要寫《無情道》,又為什麽要把朝靈犀寫成反派角色?

難道真的只是創作者對於厭惡的人的小心思嗎?

他在這段時間裏,問了很多朋友,以朝倦身份,以嚴永妄身份,詢問關於作者、編劇乃至各類文藝創作者的創作心理。旁敲側擊,搜索網絡,甚至都想匿名發帖,問問廣大網友。

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能夠證明內心的那個想法。

朝靈犀沖他說:“倦倦,不要生氣了。”

他說話時,有一種慢吞吞的腔調,和普通人說話的語調不太相似,有點古韻,咬文嚼字。

而這句話,由他說來,原本冷淡陰沉的音色,也裹挾著輕柔、溫暖的笑意。

像是極愛他那樣。

是父親般的口吻。

看起來,和小說裏那個神神經經的反派尤笑又很不像了。

至少,那個尤笑是什麽狗屁無情道反派,而他眼前的朝靈犀,是個腦子有問題,傻乎乎,說話時調子有點奇怪的男人。

也是一個長相過分英俊年輕,眼神卻蒼老的男人。

嚴永妄情緒平穩下來,他發覺自己在朝靈犀面前,所有引以為傲的冷靜情緒總會在幾秒內破功。

就像是他生來克他似的。

嚴永妄有點不喜歡這樣,可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許是血緣親情,每當朝靈犀以很溫柔的目光看他時,他都會感到內心潮湧的情緒。

算不得喜歡,亦算不得討厭。

很難說明。

嚴永妄嘆息。

“倦倦?”朝靈犀專注地看他,他的手機屏幕很大,於是能夠清楚地看到嚴永妄的臉。

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模樣,狹長的桃花眼,生氣時候真的很兇。

瞪人時,怪可怕。

朝靈犀心有不安,他總覺得嚴永妄這一聲嘆息後又要發難,他已經準備好接受嚴永妄的怒火——雖然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發火。

——塗白漆,得癌症?

聽不懂什麽意思,不過他看起來非常生氣,那種生氣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他在乎他。

朝靈犀腦子不笨,他轉了一轉彎兒,就明白嚴永妄的怒火裏充滿了怎樣的情緒。

於是就有點開心。

開心的同時還是很怕他又生氣的。

又於是,偷偷趁著他沒注意,拎著手機,溜到床邊坐著,努力不讓他再瞥見背後的白墻。

他說話,喊他“倦倦”,吐音繾綣,黏黏糊糊。

至少對於這個冷臉且陰郁的男人來說,這樣的口吻足夠黏糊。

嚴永妄磨牙:“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喊我。”

他眯眼:“我是男人的時候,也沒聽你疊音詞喊我。”

朝靈犀小聲說:“因為女孩子可以喊疊音,男孩子喊疊音,有點娘們。”

嚴永妄冷漠臉,一時間被他打岔,原本想說的話也忘了,兩人幹瞪眼一會,他才想起來自己方才還想說什麽:“除了覺得沉河不好外,你還有什麽正當的理由住在他家隔壁嗎?”

朝靈犀:“……”

他猶猶豫豫,那雙漆黑的眼裏盛滿憂郁,“你喜歡他嗎?”

嚴永妄覺得他的這個“喜歡”和他對沉河的喜歡恐怕不大一樣。

他對沉河的喜歡,是從小相伴至今,類似親情、友情二者相結合的喜歡。跟他語氣裏的所謂,類比愛情的“喜歡”,一點關系也沒有。

完全不沾邊。

“……”

“你不能喜歡他。”朝靈犀見他不回答,鼓起勇氣說話,像是給自己壯膽,“他不好的!”

嚴永妄幽幽:“他哪裏不好呢?”

朝靈犀被他這句話問得一愣,旋後立刻說:“他見人就笑!”

“多好啊,笑眯眯的,溫文爾雅,脾氣也好。”

“見人就笑!中、中央空調!”後面這個詞顯然是新學來的。

朝靈犀結巴了一下才吐出這個詞,那雙點漆眸裏,憂郁又浮起,他說:“倦倦,不管是男人的你,還是女人的你,都不要喜歡他。”

“中央空調的男人一點也不好,真的。”

嚴永妄沒理他,朝靈犀自己又自顧自說了會話,看嚴永妄在揉太陽穴,挺疲憊的樣子,慢慢也就歇了話。

朝靈犀安靜地看他,在現代化的設備裏,智能手機屏幕中,他的血脈親人有著一張與他相似的臉。

長睫低垂,輪廓秀美,那雙桃花眼多情而美麗,下巴很尖。

他聽到漂亮的女兒說:“你就因為他人不好,所以想著住在他家隔壁,監視他?”

朝靈犀:“……嗯。”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他發消息給我,說你住在他家隔壁——”嚴永妄從旁邊端起一杯水,咕嘟喝了口,平復自己現在想想還覺得駭人的情緒,“我以為你要對他下什麽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