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十二、血嬰(第5/12頁)



她的手裏,握著一支森然白骨,尖端滴下血來。

“阿澈!”他用劍撐著身子,再度嘶聲喚,“你到底是怎麽了?”

“阿澈?咯咯……她死啦!”白衣少女詭異的笑了起來,眼睛是淡淡的紅色,擡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已經在這裏死了!你再叫也沒有用了,她聽不見了。”

“你、你這個魔物殺了阿澈?!”扶南咬著牙,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霍地反手拔出了貫穿他身體的白骨,重新擡起了卻邪劍,厲喝。

“螳臂當車……你又能怎麽樣?這是神澈的軀體,你敢下手麽?”魘魔輕蔑地笑,白骨之劍揮起,唰的一聲刺向扶南心口,“別擋路了!殺了你,再殺了朱雀宮裏那人,我就可以去神廟裏了……哈哈哈!”

那一劍刺破了空氣,帶著絕決的殺意洞穿他的心臟。

劍尖刺破了心口。然而,那快若雷霆的一劍,卻在生生頓住了,不停顫抖著。

白衣少女臉上原本的大笑表情凝滯了,迅速轉過幾種不同的表情,眼裏的紅光漲了又退,手臂僵直地發著抖,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爭奪那柄握在手中的白骨之劍。清麗的臉扭曲得可怕,嘴巴幾次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個字。

最終,在眼裏紅光退去的瞬間,掙紮著,張嘴吐出了幾個字:“扶南,快逃啊!”

在她眼光變幻的瞬間,扶南霍然明白了,脫口:“阿澈!”

——那,是被魘魔吞噬了的神澈,在軀體內拼命地爭奪著控制權!

他來不及多想,足尖一點,退後三丈,從那柄白骨之劍下逃離,只覺心口依然刺痛。他轉頭就往月宮方向奔去——必須要找到流光,如今只有他,才有制住這個魔物的把握!

然而,剛走出這片墓地,踏上石階,他耳邊忽然聽到了一聲冷笑:“想逃?”

那聲冷笑起的時候,尚在幾十丈開外,然而短短一聲的末尾已然近在耳畔。他來不及回頭,背後一陣劇痛,重重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一根白骨閃電般地掠到,穿透了他的肩膀,將他釘在了墓地邊緣。

劇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眼角卻看到了那雙白色的繡花鞋輕盈地踏步而來,上面繡著兩朵怒放的紅花,一邊走一邊低罵:“該死的賤人,還想放他逃麽?自不量力!我就用你的手殺他,讓你看著他怎麽死的!”

血紅的手掌揮出,白骨之劍從他身體上反跳而出,帶起一串血珠,躍入魘魔手中,然後在長笑中劃出一道弧線,斬向他的頸部。

“喀”,忽然間,輕輕一聲響,白骨在半空中被攔擊,裂縫如菊花般延展。奇怪的是,沒有任何東西攔在劍上,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影——白骨之劍,就這樣被無形的力量截住。

“誰?”魘魔擡頭,厲叱。

話音未落,她的心口忽然濺出了一朵血花!

“化影術!”魘魔急退,驚駭地低呼——那是拜月教中最高深的術法,和“指間風雨”、“枯榮手”並稱“三大正術”之一。記憶中,只有祭司才能修習到這樣的境界!

昀息已死,她因此肆無忌憚。然而,拜月教中,竟尚有祭司?

魘魔驀地一驚,忽然明白過來:難道,竟是朱雀宮中那人又來了?

“走!”與此同時,扶南聽到了一個字傳入耳中,身體一輕,已經被人拉起,往台階上一推,“縹碧在朱雀宮!你帶著她去神殿,那裏安全!”

流光?終於聽出了那個聲音,他乍然一喜。

血不停地從全身上下的大小傷口中湧出,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然不能再支撐,來不及多想、便依照流光的吩咐往月宮神廟方向奔去。剛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顧向雨絲深處——他走了,可流光呢?

“走!”只是一遲疑,虛空中又傳來一聲低喝,不容分說,“是兄弟的,馬上走!”

扶南感覺到有人在虛空中猛推自己一把,毫不容情。他心知自己留下也只有拖累的份,便趁著還有一絲力氣,咬牙奔向朱雀宮門。

“嘻……你還是別再出聲了。”白衣少女卻沒有追擊,從猝然被襲中定住了神,嘻嘻冷笑起來,“所謂的‘化影’,也不過是靠著極快的身法來保持。你多說一個字,凝聚的‘氣’就散一分——不過,也好,就讓我看看朱雀宮裏的、究竟是何方高人?”

夜雨中,仿佛一陣風忽然歇止了,火紅的花間果然浮起了一個綽約可見的人形,長袍垂發,襟袖飄搖。側頭冷然看過來,帶著凜冽孤傲的氣質。

第一眼看到那個人,魘魔忽然怔了一下:奇怪……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