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來是空言去絕蹤

沈瑄悄悄地繞進山莊的大門,前廳裏一片漆黑,悄無一人。他躍上廳前一株巨大的臘梅樹頂,四下裏望了望,不覺駭然。整個山莊黑乎乎的一片,難道他們走光了,還是已遭不測?更不知道離兒在哪裏。他在山莊上待了幾日,並不知道有什麽十分隱蔽的地方,從外面看不見,只除了……只除了大莊主黃雲在的住所,不知藏在什麽地方。他想起蔣靈騫曾說過內功深厚的人可以聽見遠處細微的聲音,於是屏住氣,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果然聽到一陣刀劍之聲,卻並不很遠,只是又沉又悶,是從山莊背後的一座小土山的山腹裏面發出的。

他繞到後院,察看了一圈,只見季如藍的小屋裏一個書架被人用掌力震開,露出一條密道向下延伸,正是朝山腹裏通去。他點了一盞油燈,沿著密道躡手躡腳地走下去,到了一個洞口,卻又從山腹中穿了出來。原來這是一個山中密道,通向了一個小小的山谷,四面皆山,圍一小片平地,中有一間大屋。屋裏燈火通明,正是殺氣橫生。只聽見吳越王妃的聲音:“黃雲在,你藏在這麽個地方做縮頭烏龜,以為我找不到麽?”

沈瑄走到窗下往裏窺視,只見淡紫衣衫的吳越王妃正和一個黃衣老者拆招。周圍地下卻橫七豎八地倒著梅雪坪、黃濤、周采薇和季如綠幾個人,只不見蔣靈騫和樓狄飛。沈瑄心想:果然是計!周采薇和季如綠顯然是被點中了穴道,坐在門口一動不動。梅雪坪似乎身負重傷,奄奄一息。黃濤卻是暈倒在地,右手持一把滴血的長劍,左臂已經齊肩截下,落在一邊黑血淋淋。

沈瑄看不下去,又瞧那黃衣老者。黃雲在從未露面,此時看來是個清矍老者,武功頗為精湛。只是他與吳越王妃過招,已是節節敗退。沈瑄才看了四五招就發覺,吳越王妃之所以遲遲不下殺手,不過是貓捉老鼠,多折磨他一陣罷了。又過了幾招,黃雲在終於頹然倒下,吳越王妃一聲冷笑,左掌拍到他的胸前,偏偏又蓄力不發。

黃雲在一聲長嘆:“這麽多年,你仍舊如此記恨我們。難道你真的……一定要斬盡殺絕麽?”

吳越王妃道:“當年你們師兄弟幾個狼狽為奸,作下那見不的人的事情,可曾想過今天?還敢討饒!你死有余辜!”

黃雲在道:“我對你不住,並不敢為自己討饒。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怪不到這幾個後輩身上。我求你看在師父的份上,放過天台派第三代的弟子。”

吳越王妃尖聲叫道:“蔣聽松那個老賊,他比你們更壞!不是蔣老賊主使,你們怎敢下手!”

黃雲在急忙道:“你冤枉師父了啊。我們幾個……我們殺了他,他……師父把所有的弟子都趕出門墻……”

“哈哈哈哈……”吳越王妃笑道,“你還以為蔣聽松他是為了這個把你們掃地出門的?”她忽然扭過頭來,沖著沈瑄叫道,“既然好不容易趕回來了,怎麽還不出來?”

沈瑄嚇了一跳,正要出來,只見房梁上飄下來一個黑衣人,落到吳越王妃面前。蔣靈騫瞧著吳越王妃,一言不發。吳越王妃微微笑道:“小丫頭,可惜你來晚了,要不然我們還來得及過幾招。現在你要使蔣聽松教你的那些勞什子劍法,可就礙手礙腳,投鼠忌器了吧?”說著踢了黃雲在一腳,又道,“我今日不是來找你算賬的。我和天台派結怨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我勸你休管閑事,快快離開這裏。不然,我收拾完這幾個人,就該理論我們倆的事了。”

沈瑄這時才看見吳越王妃的正臉,他一直以為這樣狠毒的婦人,縱然美貌,也一定十分妖冶。不料吳越王妃卻是個素面朝天的美人,眉如遠山,腰若束素,一派的文秀淡雅,亭亭玉立。他不知道,吳越王妃未嫁之時,就是名滿江南的絕色佳人。

蔣靈騫緩緩道:“我怕你麽?天台派門中的弟子,是不可以對本門仇殺袖手旁觀的。”

吳越王妃道:“只可惜你管不了。梅雪坪心口上已中了我的三屍掌,活不過一個時辰了。你倘若向我這邊走一步,或者想找救兵什麽的,我會讓姓黃的這一個,死得更慘。”

吳越王妃已將黃雲在牢牢地罩在掌力之中,其他的人傷的傷,倒的倒,根本幫不上忙。蔣靈騫無法可想,只有盯住吳越王妃,右手緊緊握住劍柄。吳越王妃瞧著蔣靈騫的右手,一面對黃雲在說:“你猜猜我想怎麽讓你死?三屍掌麽,用得有點膩了。這樣吧!”她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笑盈盈地朝黃雲在晃了晃。那短劍象一片寒冰,薄得幾乎是透明的。“黃雲在,我想先切下你的左耳,然後剜出你的左眼珠子,然後剁了你的左腿,然後麽,右邊照此辦理……對了,要先砍手,省得你疼的不行了想自己了斷。你是罪魁禍首,我要你,慢慢的疼死,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