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62頁)

李益笑笑道:“老公祖這樣做了,這就不是老公祖的責任,可是這兩個人如此膽大妄為……”

縣令道:“下官律下不嚴,自請處置。”

李益笑道:“老公祖不必如此,大家都是為朝廷效勞,功過共擔,只是不能讓小人居間作弊而已,對他們二人的說法,老公祖相信嗎?”

縣令頓了一頓才道:“下官不信,據下官的揣測,可能是他們隨便找了幾個人前來應個卯以圖報領工資……”

李益笑道:“老公祖並不糊塗呀!”

縣令面有慚色道:“下官昨日再三吩咐、要屬員們謹慎從事,不想這兩個東西仍然敢如此膽大妄為,請上差將他們交給下官,當從嚴懲處。”

李益道:“皂隸之職雖卑,卻是執法之人,知法而犯法,罪加一等,老公祖準備如何懲處他們呢?”

縣令想了一下道:“下官想杖責五十,枷示十日……”

李益笑道:“以他們所犯的過錯而言,這太重了。”

那兩個衙役忙叩首道:“大人開恩,大人開恩……”

縣令也恭身道:“下官想藉此以儆其余,所以才罰得重一點,但憑上差指示。”

李益道:“這是積習使然,革去他們的職務也就夠了。”

那兩個衙役連連叩謝,李益笑道:“那只是在地方上對你們的處分,在我這邊,倒是很簡單,因為我是奉兵部高大人之命來督工修城,如同軍務,你們怠忽職守,應以貽誤軍機論處,工地一如戰陣,陣前失機是斬立決,梟首示眾,小紅,立刻執行。”

那兩個衙役早已嚇得昏了過去,小紅見李益居然要認真殺人,倒是猶豫了,方子逸究竟是飽經世事,知道李益是假此立威,但如果真殺了人,則未免太苛了一點。

於是他上前陪笑道:“李大人,今天是第一次施工,就如同出師初陣一般,陣前斬將不吉,但是此等頑隸,不可以輕恕,學生獻議大人,姑念他們無知,且從公多年,不無微勞,貸其一死,割一耳以代首。”

李益當然也不是真的要殺人,固然以他的理由,他可以殺人而不犯罪,但是如果有人存心要陷害他,也有理由可說的。修城究竟不是臨敵作戰,何況那兩個人只是侵吞了幾個人的工資而已,也不是大罪,最重要的是李益此刻只是一個由兵部借調來劄委的官員,身份上尚屬客卿,而築城的主要職責,應在地方官身上,既非主帥,縱然以軍法論處,李益也沒有在陣前斬將的權力。

既然只是要做做樣子,李益自然會見風轉舵,他故意沉吟了片刻,才點點頭道:“好!

方先生,這次你來講情,本委就答應了,老公祖……”

那位縣太爺也嚇呆了,沒想到李盆會認真到這個程度,戰戰兢兢地上前直打躬道:“卑職在,卑職在。”

李益沉著臉道:“本委為殺一儆百計,實在是應該將此二人斬首的,但是方先生講情了,他是主持署工方面的主員,認為初次動工,見兇不吉,我只好聽他的,割耳代首,雖貸其一死,但是活罪難恕,杖二十,枷三日後予以革退,有煩公祖行使,並請即時執行,明文公告,樹牌枷旁,若有再犯,定斬無赦!”

縣太爺只有連連稱是的份兒,李益移目向小紅道:“小紅,割耳之刑就由你來行了。”

殺人的事小紅做起來感到猶豫,割一耳,她倒是毫不顧慮,因為她知道李益意在立威,必須說辦就辦,才能收立竿見影之效,所以錚的一聲,利刃出鞘,寒光照眼,在那兩人的耳旁,一掠而過。

那兩人根本沒感到痛,只是耳際一涼,各人一只耳朵已經落在腳下,鮮血滴下來時,他們才知道這落下的是自己的耳朵,也才感到痛楚,一堅驚呼,又嚇昏過去了。

李益要小紅司行割耳是有道理的,讓那些人目睹小紅身手之俐落,信手一揮,一只耳朵不差分毫貼刃而落,這分明是具有上乘武功的表現。

能帶著這樣一位超異身手的侍兒,具有隨時能操人生殺之魄力,使得這些偏遠地區的百姓小吏們,對這位上差大人不知道是什麽身份,敬畏的程度也就更增加了。

再加上李益的摘奸察宄,掃清弊端,察察為明,而且征調民夫的酬勞也逐日分發,一絲不減。

便民之道無他,行之以信,嚴之以威,便之以利,待之以寬,賞罰分明公平,這些老百姓無不樂從的。

自從處分過那兩名猾隸之後,其他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再馬虎了,而且被征來的民夫也都十分賣勁,預定要五天的工程,四天就竣工了。李益計算了一下支出,不過才使費了十幾萬,比預定的五十萬自然節省了很多,就是主事人存心從中營私圖利,但真正的花銷也不可能少於此數的,所以李益從經驗中又學會一件事,真正的靡耗是無謂的浪費,只要不經心,人工、材料的損耗是無以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