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2/8頁)

這些腐屋也十分破舊了,他走到窗子口探目一看,心中又怔住了。屋中點著,一點綠豆大的燈火,照著一個形容枯瘦的老僧,手拿著半禿的挑塵,緩緩地揮動著;廢寺!老僧!這些情景並不足奇,奇怪的是那老俗的對面是一大排油漆剝落的棺木,老僧正是拿著拂塵去掉落格上的浮塵,口中還絮絮切切地念著經。

司馬瑜等了一下,才定下心來,暗想這也許是別人寄樞的,這廢棄的古寺既已作為停靈的地方,難怪沒有香火,年久失修了。

想到這兒,他更定心了,剛想出聲招呼,可是那老僧的哺哺聲也大了起來,竟然念的不是經文。

司馬瑜聽得很清楚,他是在對人說話,口氣十分柔和,低沉沉地訴說著:“孩子們!時間又快到了,剛才我已經敲過鐘了,你們總該所見了吧!快準備著起來了……”

司馬瑜走過來的時候,腳步放得很輕,老僧絕對不會發覺的,這屋中也沒有別的人遺跡。那麽老俗是對誰說話呢?除非是對植中的死人!

想到這兒,司馬瑜不禁有點毛發驚然的感覺,忍不住咳了一聲,老僧似乎沒聽見,緩緩地移動腳步,走到另一具棺木前面,依然是揮動拂塵撞詩,口也哺哺地重復剛才那幾句。

一間難滿棺木的屋子,一個電靈似的老僧,饒是司馬瑜膽大藝高,也難禁背上透過一陣沁沁涼意。

再等了片刻,他忍不住開口道:“老師父!”

這一聲叫得很響,老尚尚算是聽見了,緩緩地轉過身子,司馬瑜怕他看不見,急忙轉到門口站著。

老僧微現驚色道:“咦!你不是此地的!”

他的問話很奇怪,可是司馬瑜想不到這麽多,連忙跨進門去,作了一街道:“小子司馬瑜,偶然遊山經此,因天色已晚…”

老僧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是過路的……”忽地他臉現惶容遣:“不行!你不能進來,我們換個地方再說話!”

說著放下佛塵,拿起桌上的油燈,搶先出了門,朝前面走去,司馬俞甚是不解,也只得跟在他後面出來!

老借用手護著燈火,不使它被風吹滅,走了五六丈,連過四間廊屋,才推開最後一間屋門進去。

襲著那一點微光,司馬瑜可以在破敝的屋門中望進去,只見那經過的一些,其中都放滿了根木。

只有這最後的一間,才像是老僧的居室,裏面放著一些簡單的家具,以及鍋爐柴炭等炊具。

老僧將油燈放在桌上才打量著司馬瑜道:“此地十幾年來,從無人遺跡登臨,相麽是怎麽找來的?”

司馬瑜又拱拱手道:“在下四處遊歷,今日途經此地,剛好錯過了宿頭,因為聽見老師父鳴鐘,才循聲找到此地……”

老僧臉色一動道:“相公是被鐘聲引來的?”

司馬瑜微覺奇怪,心想你把鐘敲得這麽響,我怎麽會聽呢,可是口中仍極為廉遜地道:

“正是!在下從早晨登上這條山道,沿途僅未發現店鎮人家,直到現在還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老僧掀動長後笑道:“這裏原來是這官道,自從十五年前山下另辟道路後,卻已發置不用,路分原來的幾家居戶也遠走了,難怪相公找不到宿處了,相逢即是緣份,香油只有一點山肴野蔬,相公若是不嫌簡陋,就請隨便用一下吧!”

司馬瑜見他說話很和氣,連忙穩謝不止,老僧摸出火石,將爐子點燃了,又在水架上取下一些風幹的肉脯,開始替司馬瑜整治食物,同時笑道:“相公不相見怪,老油未曾茄素!”

司馬瑜連忙道:“那裏!那裏3酒肉穿腸,佛在心頭……”

老僧笑道:“那是酒肉和尚想出來的解嘲語,當不得禪機使用,其實老銷倒不是故意不守清規。只因此地別無出產。購買又不方便,除了山鹿野獸外,別無可食之物,老相不得已,只好吃草了!”

司馬瑜應聲道:“老師父說得很是!好在此處不太有人來,老師父就是吃點葷腥,人家也不知道……”

老僧微笑道:“相公這話老油不敢苟同,出家人所修者心,所律者已,完全是在乎一己之心,不是做給人家看的!”

司馬瑜臉上一紅道:“老師父教訓得很對,在下不過是信口胡說,老師父不要見怪!”

老僧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下去,司馬瑜因為說錯了話,訕訕的也不好意思再搭腔,默默地看他忙著。

等了一會兒,鍋中肉已熟,香氣四溢,老僧把肉脯切好放在木盤中,又在棍下拉出一個酒壇來笑道:“這是老鉆采山果自釀的酒,相公將就著用吧!”

司馬瑜這次學乖了,沒有多說話,只是連連穩謝,老僧取出碗筷,各倒了一大碗,舉碗邀客。

司馬瑜見那酒色橙黃,香味很重,喝在嘴裏,除了酸甜之外,另具一種辛辣之味,酒性非常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