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九魂花(第2/3頁)

居右禪提防的是這個?

這看似柔弱不禁風吹,稚嫩不勝光照的小花是暗器?若這小花是暗器,莫非,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的恐怖之花?

這時任誰叫他倆動,他倆也不敢動了。

居右禪掌動,他變指為掌,掌成太極。

他的動作慢到了極致,雙掌旋動的速度就像是日晷的針影在走。

那朵小花就被他這輕緩的動作吸引。

居右禪雙掌逐漸相合,小花翺翔過盧照台、堯汗田的脖頸,飄向居右禪的手掌之間。盧照台、堯汗田連眉毛、喉結也不敢抖動一下。

如果要說在江湖上舔刀口、灑熱血的日子裏,哪一瞬最危險。

兩人都會在心裏喊,就是此刻。

就是那朵小花無限愜意的飛過他們眼邊,落進居右禪太極雙掌之中的一刻。

居右禪雙掌合成一籠,猛然收縮,把小花壓碾在其中。這一合無比迅疾,居右禪急迫的心情表露無疑,老者如是在抹殺一個驚悚秘密,只要慢一點,恐慌消息就會不脛而走。

雙掌扣並,居右禪猛然顫栗起來。

居右禪雖然年邁,更眇一目,身上穿戴也是自織的葛衣芒鞋。但他白發蒼蒼之間極有威儀,他的威嚴不是憑借空空架勢,不是依靠華麗衣裝,他的不卓姿儀是多年位高權重、謀事處心、修品修德,從內而外散發的。

他已年逾古稀。

然而他身上的這種威嚴掩蓋了他的年齡,常人一見都不會注意到他是個年邁氣衰的老者,只會看到一位光彩耀人的公侯。

但這一刻,逐漸弓垂的身軀,堆積起滄桑的皺紋,幾多暗斑的手掌,散發出濃郁的老人味,獨眼候顯出了老人的形態。

居右禪盡了全力壓制手中的小花。全力之下,他的身形是那樣的嶙峋不堪。居右禪的心比他的身體還要疲累焦灼。

不論身邊這兩人,遠處正有大批的士兵趕來,殺手們逃竄以後,更有躲藏的行人試圖遊散出來。這朵小花他若不管,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也幸好周圍沒有雜人,他才能專注接這一花。

居右禪雙手溢出了幾道鮮血,鮮血像是對夭折綻放表達的紀念。

血滴之後,他的手就平靜了。

居右禪攤開雙手,手已無花。他的雙手手心一片模糊,盡是鮮血,掌肉像是被無數瘋蟲狠狠用齒鉗肆虐過的草場。

盧照台、堯汗田喉嚨一動,同時抖出一個詞:“九魂!”

居右禪身形傴僂,深索一口氣道:“是‘九魂花’。”

盧照台肅容贊道:“從未聽說有人敢接‘九魂花’,居侯爺真是神功蓋世!”

堯汗田緊跟謝道:“多謝侯爺援手,侯爺宅心仁厚。”

居右禪弓緊彎折的身子,猛地一咳,一聲咳像是要把肺葉都激出來也似的。咳完之後他才緩慢挺起身體,有些羸弱道:“有話你們跟品大人說吧,老夫老了,禁不起拍馬屁了。”

居右禪放棄了追蹤。

兩個殺手借花遠遁,窮寇難追。

居右禪徑向白轎。

白轎中人揚聲道:“侯爺安好?”他關心居右禪身體狀況,卻不下轎探看,給人感覺不是他位高權重,自視甚高,就是他虛情假意,故作姿態。

居右禪並不在意,溫言道:“不礙事,今日之事有勞你了。”

白轎中人再次發問:“真不礙事?”

居右禪笑笑,又咳嗽一聲,咳聲悾悾鏘鏘,像是有個小人藏在內裏叩他碎巖一樣的肺管,但這聲音比起上次大為舒緩。他淡然道:“發花之人未盡全力,只發了五瓣葉,還難不倒老頭子。”

白轎中人道:“以‘九魂花’斷後,倒真大手筆。是唐棠來了?抑或唐霄儀親至?唐霄儀是侯爺的老相識,他的唐門也來摻和這趟渾水,完全有違其一向低調行事的風格啊。”

居右禪沉吟道:“唐門‘九魂花’乃唐霄儀獨創絕技,是唐門‘四大秘’之一,他這絕技只傳了愛女唐棠。唐霄儀身為唐門之主從不輕易出山,近五六載,他更是蟄伏蜀州,不現行蹤。至於唐棠,此女目前絕對不在暮望。這發花之人也定不是她。”

白轎中人道:“現在唐門還有人能發‘九魂花’?”

居右禪拈須道:“據老夫所知,唐門‘八瓊’的後起之秀‘杏在天’唐表亦掌握了這門絕技。”

白轎中人道:“近年來,我寡聞江湖閑事。此人名頭雖然聽過,可是他似乎不是唐霄儀的親傳。”

居右禪道:“他算是目前唐門的第三代弟子,確非唐霄儀親傳。不過這人是唐棠親侄,深得其喜愛。江湖都傳言唐棠之所以把‘九魂花’傳了他,還是唐霄儀默許。唐表這幾年鵲起江湖,被推認是唐門年輕一代的核心人物。只看剛才一花,他如此年紀就把‘九魂花’練到五瓣,看樣還未盡全力,其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