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回 仇鸞倒台

那“譚綸”也不回頭,一聲嘆息:“你又是怎麽看出我的身份呢?”

天狼點了點頭:“第一,以譚綸的武功,不可能瞞過我和屈彩鳳,能一直隱藏自己的氣息,在門外也不被我們察覺的,非絕頂高手不可。第二,譚綸不過是台州知府,他沒有權力在城裏的客棧中不知不覺地清掉所有客人,這點只有錦衣衛辦得到,如果是一般的公差,早就會在外面鬧得雞飛狗跳了。第三,譚綸又怎麽可能跟蹤我們到這客棧,還能一口叫破我的身份呢,能做到這三點的,除了錦衣衛總指揮陸大人,還能有誰?”

陸炳轉過了身,那層面具已經被他取下,他搖頭嘆了口氣:“那你可知我為什麽要扮成譚綸,引你來這裏相見?”

天狼的眼睛觀察了一下周圍,從他一進這小巷子就察覺到這裏的特別之處,整條後巷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巷頭巷尾顯然有暗哨在戒備,就連入這巷子時那巷口擺攤做小生意的幾個人,也能時不時地從他們眼中偶爾一現的神光判斷出這些都是練家子。

天狼笑道:“此處應該是南京城中的一處錦衣衛的秘密基地吧,陸總指揮,你引我來此,應該是想和我復盤這次的行動,這些當然不能讓屈姑娘聽到。”

陸炳的面沉如水,他搖了搖頭:“這只是一個方面,現在情況不太好,更重要的是趕快要制訂接下來的應變之策。”

天狼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連忙問道:“怎麽,難道聯合仇鸞,對付嚴嵩父子的整個策略也要改變嗎?不至於吧。”

陸炳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可知為什麽嚴世藩敢放心孤身離京,你可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多天都不能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天狼搖了搖頭,離開京師這些天,他對朝局一無所知。

陸炳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落寞:“朝中風雲突變,仇鸞已倒,清流派的大臣們本欲趁勝追擊,打倒嚴嵩,可是卻是攻擊不慎,反而惹得龍顏大怒,將上疏彈劾嚴嵩父子的錦衣衛經歷沈鍊,還有兵部員外郎楊繼盛,都被下了大獄,嚴嵩父子權勢復振,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正面對抗的了。你這回就算是把賬冊拿到京城,也不可能讓嚴黨受到任何損失,反而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天狼這下子給雷得外焦裏嫩的,半天沒回過神來,良久,才喃喃地說道:“怎麽會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炳嘆了口氣,說道:“自你離開京師之後,發生了不少事情,仇鸞在得到了我們會支持他的承諾之後,越發地趾高氣揚,而清流派的徐階等人也覺得有仇鸞出面跟嚴嵩鬥,是一個求之不得的好機會,大概是他們認為仇鸞是新貴,但是根基不穩,不趁著聖眷正隆的時候對嚴嵩一黨發動致命一擊,以後若是邊關戰事的詳情被嚴黨上奏,那仇鸞就會先於嚴嵩垮台,於是清流派大臣們拿出了不少這些年秘密搜集的嚴黨罪證,給了仇鸞,讓他出面去彈劾嚴嵩。”

“只是仇鸞自己在看了那些罪證之後,只是覺得那些都是嚴嵩提拔的官員們貪汙腐敗的證據,卻很少有直指嚴嵩本人的,於是沒有直接向皇上彈劾嚴嵩,只是說嚴嵩提拔的官員橫行不法,嚴嵩有失察之責,嚴嵩和嚴世藩父子聽到之後,一度在家告假,上表寫請罪的詔書,還傳出了嚴嵩父子抱頭痛哭的消息。”

天狼的眉頭一皺:“這一定是老賊父子的以退為進之策,一邊躲起來示弱,以博取同情,並且讓仇鸞這個蠢材失去警惕,另一面暗中指示自己從朝中到地方的各地黨羽,都開始消極怠工,讓整個國家的機器處於半癱瘓狀態,以向皇帝示威,告訴他現在的朝廷,離開他嚴嵩還真玩不轉,逼他現在在嚴黨和仇鸞之間作一個選擇。可嘆這仇鸞,既貪又蠢,不知進退,還不知大禍臨頭。這麽一來,只怕連那些清流派的大臣,也會轉而落井下石,去攻擊仇鸞了。”

陸炳點了點頭:“你的分析完全沒錯,仇鸞自以為得意,趁著嚴嵩暫避不出的時候,還每天去內閣裏晃蕩,閣中無論是嚴黨還是清流派大臣都對他笑臉相迎,背地裏卻把他插手內閣之事向皇上上報,惹得龍顏大怒,這時候清流派的兵部員外郎楊繼盛,上奏彈劾仇鸞在邊關勾結俺答汗,諱敗為勝的大罪,皇上正好借機下旨徹查此事,還派禦史前往仇鸞的大營之中,去收回他那顆平虜大將軍的大印,仇鸞又驚又怕,嚇得背上的箭傷發作,居然沒有兩天就死了。”

天狼默然無語,半晌,才緩緩地說道:“那箭傷還是上次跟蒙古軍作戰時,在逃跑的時候背上中箭的,若不是我一直在他身邊護衛,只怕那一箭就要了他的命了,哼,身為大將軍,作戰無方,帶頭逃跑,背上還中了蒙古人的箭,當時沒要了他的命,可沒過半年還是死在這上面,這可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陸總指揮,仇鸞就這樣完蛋了,那嚴嵩一黨豈不又是只手遮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