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回 仇鸞倒台(第2/3頁)

陸炳長嘆一聲:“事情還沒結束,仇鸞雖倒,嚴嵩也不肯就此罷休,開始大肆地捕捉仇鸞的同黨和部下,那兩個在我們錦衣衛裏當同知和僉事的候榮與時義,就成了第一搜捕的目標,皇上嚴令將這兩個拿下,他們聽到風聲後,想要從古北口中逃出大明,投奔蒙古,是我親自帶人在古北口把他們拿下的,審了兩天後,這二人交代了所有仇鸞勾結蒙古,殺良冒功,隱敗為勝的事情,甚至連與嚴嵩勾結陷害曾銑和夏言的事情,也都供認不諱。”

天狼搖了搖頭:“現在說那個有屁用,皇帝要面子,不可能承認自己是錯殺忠良的,最多只會把仇鸞裏通外國,守邊無能的事情給公開。”

陸炳點了點頭:“是的,最後就以這個罪名治了仇鸞的罪,仇鸞被削爵,開棺戮屍,妻子兒女皆罰沒為官奴,至於時義和候榮這些死黨,則被以謀反叛亂罪斬殺,不管怎麽說,也算是為冤死的曾銑和夏言報了一半的仇了。”

天狼繼續問道:“清流派的大臣只怕也不想就此收手,想把嚴嵩也一鍋端了吧,他們是不是也繼續上奏折彈劾嚴嵩父子呢?”

陸炳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天狼說道:“昨天我見到嚴世藩的時候,他得意洋洋地說兵部員外郎楊繼盛跟他作對,已經下獄了,而剛才你還說就連沈鍊沈經歷,也因為攻擊嚴黨被下了大獄,這與那嚴世藩的說法一致,若非他已經自覺高枕無憂,又怎麽可能這樣大搖大擺地離京呢。”

陸炳嘆了口氣:“你說對了一半,徐階等清流派的大臣並不想這次與嚴嵩撕破臉,而楊繼盛去彈劾嚴嵩,完全是他個人的行為,沈鍊也是一樣。”

天狼的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陸炳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卷文書,遞給天狼:“沈鍊的情況你清楚,他一向痛恨嚴嵩父子誤國,所以借著關市上蒙古人借機向中原派出間諜奸細,聯絡白蓮教等反賊作文章,直指嚴黨集團,而在此之前,更轟動的一件事就是楊繼盛上疏,彈劾嚴嵩父子十樁大罪。

其一,‘壞祖宗之成法’,太祖罷除丞相,而嚴嵩作為內閣首輔,卻以丞相自居,凡是府部題覆,必須首先當面跟他講了以後才能起草上奏。

其二,‘竊君上之大權’,嚴嵩借皇帝的喜怒以作威作福,文武百官感謝嚴嵩甚於感謝皇帝,害怕嚴嵩甚於害怕皇帝。

其三,‘掩君上之治功’,皇帝有善政,嚴嵩必定令其子嚴世蕃告訴別人這是嚴嵩提議而促成的,他又刻《嘉靖疏議》一書行銷於世,想使天下盡知皇帝的好事歸之於嚴嵩。

其四,‘縱奸子之僣竊’,皇帝命令嚴嵩草擬的文件批答之辭,嚴嵩取回家令其子嚴世蕃代寫,嚴嵩以臣子而竊取君主之權,嚴世蕃又以兒子而盜用父親的權柄,小閣老之名天下盡人皆知。

其五,‘冒朝廷之軍功’,嚴嵩的孫子嚴效忠、嚴鵠乳臭未幹,未曾一次涉及行伍,卻冒充兩廣的功勞,授予錦衣所鎮撫之職和千戶。嚴嵩既借私黨用以讓其子孫做官,又通過其子孫提拔私黨。

其六,‘引背逆之奸臣’,仇鸞賄賂嚴世蕃三千金,被推薦為大將;仇鸞假冒搗毀白蓮教的功勞,嚴世蕃也得以增加官秩。當得知皇上懷疑仇鸞的心意後,嚴嵩父子又設法消除以前的痕跡,他們其實是狼狽為建起的。

其七,‘誤國家之軍機’,當俺答深入後惰歸時,這是一個攻擊的大好機會。兵部尚書丁汝虁曾問計嚴嵩,而嚴嵩告誡不要作戰。及至兵部丁汝夔被治罪時,嚴嵩又說丁汝夔欺騙他,丁汝夔臨行前大呼:‘嚴嵩誤我!’

其八,‘專黜陟之大柄’,郎中徐學詩因彈劾嚴嵩被革任,他的哥哥中書舍人徐應豐也被排斥,給事中歷汝進因彈劾嚴嵩謫為典史,又被吏部以考查為名削掉官爵。內外的大臣,被嚴嵩中傷的難以計數,只要不依附於嚴黨,隨時都有罷官免職的危險。

其九,‘失天下之人心’,文武官員遷移提升,嚴嵩都以他們賄賂的金錢多少而批給。將弁賄賂嚴嵩,不得不剝削士卒;官吏賄賂嚴嵩,不得不打罵、聚斂百姓。於是,士卒和百姓流離失所,官場腐敗流毒遍及海內各地,使得皇帝失去天下人心。

其十,‘敝天下之風俗’,嚴嵩專權用事,社會風俗大為改變。賄賂的人推薦到了如盜跖一樣的人,疏拙的人罷黜如伯夷、叔齊一樣的人。守法度的人是迂腐、疏闊,巧於調和的人是有才能。講節操正直的人被視為有意過分違反常理的人,擅長鉆營的人被看成經驗多善於辦事的人。從古以來風俗的敗壞,沒有比現在更厲害的了。嚴嵩嗜好錢財,天下人都崇尚貪財,嚴嵩嗜好阿諛奉承,天下人都崇尚諂媚。本源不清,下流怎麽可能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