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回 回歸杭州

天狼打斷了施文六的話:“既然是倭寇,你怎麽又讓他們暴露身份,告訴眾山賊呢。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嚴世藩的意思?”

施文六連忙說道:“這是來人的意思,他說是小閣老吩咐的,說小閣老對這裏的情況很清楚,這些山賊靠不住,只有用東洋武士的威名才能鎮住他們,讓他們全力作戰。當時我還不放心,問那倭寇,萬一義烏百姓知道此事了,怎麽辦。那倭寇卻說沒有關系,上下全都打點好了,就讓我放手去做。大人,那可是二百多個真倭寇啊,就我手下這點護衛根本不夠人打的,加上有小閣老撐腰,我一時糊塗,就答應了他們。”

天狼眉頭一皺,這些倭寇刀手已經死無對證了,可是聽施文六的話,完全沒有提到徐海等三人,難道他們三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嗎,於是天狼開口問道:“施文六,從到頭尾找過你的倭寇就是這個疤臉帶著的二百多人嗎,有沒有見過一個青年文士,一個滿臉兇悍的中年漢子,還有個高大的巨人?”

施文六搖了搖頭:“沒有,跟我說話的就是那個倭寇疤臉,帶的人裏也沒有你說的這三個人,郎大人,我真的是什麽都招了,連小閣老都供了出來,還有什麽可隱瞞的呢?”

天狼料想那徐海三人還真的是故意不出面,也許真如他們三個所說的那樣,有意地要避開那些島津家派來的東洋刀手們,可憐了這些愚蠢的倭寇,給人出賣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傻乎乎地當了炮灰。

於是天狼沉吟了一下,對著外面說道:“進來吧。”一個四十多歲的書記官起了進來,拿了十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紙,原來此人是戚繼光特別借調過來的文書,一直被天狼安排在帳外記錄,這人是戚繼光從老家帶過來的,忠誠可靠,天狼這才讓他全程參與了這次的審訊。

天狼接過那供狀,丟到了施文六的面前,在他的背上只一拍,捆著他全身的繩子便一下子全部繃斷,施文六頓覺周身輕松,他身形肥胖,給這麽緊的繩子一勒,手腳都有些麻木了,好一陣捶胸頓足,才算緩過了這股子勁。

施文六正揉著自己的給勒出一道道紅印子的手腕,卻看到天狼把一盒紅色的印泥跟著那供狀一起扔到了他的面前:“蓋個手印吧。”

施文六顫抖著伸出了那只肥嘟嘟的手,在紅色的印泥裏沾得滿手指都是,哆嗦著提了起來,懸停在了那張供紙上,他的牙齒都在發抖,卻是始終下不了決心按下去。天狼看得不耐煩,伸出手抓著施文六的手腕,重重地向那張狀子上一按,一個鮮紅的手印頓時蓋在了落款處。

天狼把狀紙迅速地抽回,又看了一眼,塞在自己的懷裏,也不多跟施文六羅嗦,徑直出了大帳,圓月當空,天狼擡頭看著這皎白的月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義烏之行,總算有所斬獲,接下來就是回杭州揪出鄭必昌和何茂才,以取得進一步的口供,好作為扳倒嚴世藩的鐵證了。

天狼走進了戚繼光的帥帳,只見戚繼光正全副武裝,挑燈夜看著兵書,而那個昨天到現在一直假扮成自己的親兵劉得才,正打著一盞油燈,站在戚繼光的身後,目不轉睛地也盯著那書在看,他的人皮面具已經取下,露出了本來的那張精幹的臉。

戚繼光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笑著擡起了頭:“一切都很順利吧。”

天狼微微一笑,拉了把馬紮自己坐下:“將軍如何知道的?”

戚繼光回頭向劉得才使了個眼色,劉得才心領神會,把燈放在了案上,向天狼行了個禮後,退出了大帳,順手把帳幕放了下來,天狼聽到他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你們兩個,跟我走吧,戚將軍有要事商量,不要在這裏停留。”

天狼等劉得才的腳步聲遠去後,嘆了口氣:“戚將軍,你有這麽能幹的部下,真讓人羨慕。”

戚繼光笑道:“得才確實不錯,不過他人很精明,卻缺乏歷練,還得多上上戰場才能看看是不是那塊料。你進來的腳步聲很輕,如果事情不順利的話,不會這樣。”

天狼點了點頭,正色道:“施文六全吐了,此事果然是嚴世藩一早就指使的,只可惜嚴賊狡猾,所有的證據都給他毀滅了,現在除了這施文六的一面之詞外,拿不住他的任何把柄,我看這回也只能借機打擊一下鄭必昌和何茂才了,畢竟他們給的公文是明明白白地在這裏。”

戚繼光嘆了口氣:“外有強敵,家又有內賊,確實難為了胡部堂了,天狼兄,還要麻煩你連夜趕回杭州,我這裏已經為你備下了快馬,雖然我把華長民扣下了,但難保他提前派人去通風報信,你還得抓緊時間。施文六和華長民我會派重兵把守的,不會讓他們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