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回 汪直赴約(第3/3頁)

胡宗憲對著天狼說道:“天狼,你的內力高,麻煩你問問,為何汪直不肯下船。”

天狼轉過身來,運起內力,高聲道:“五峰先生,既然已經到岸,為何不上岸與胡總督共商大計呢?”

汪直高聲回道:“煩請回報胡總督,陸上他為大,海上我獨尊,現在談招安之事,雙方各有所工,各取所需,合則來,不合則去,我上了岸會被他壓一頭,他上了船又要聽我的吩咐,這樣對雙方都不好,不如就這樣,他在岸上,我在船頭,你問我答,豈不快哉?”

此言一出,胡宗憲身後的官員們一下子全炸開了鍋,紛紛罵汪直狂妄自大,更是有些武人開始嚷嚷著要胡總督下令,現在就把汪直給拿下。

胡宗憲的臉如大理石雕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也不知他的喜怒哀樂,等到周圍的聲音全部平息之後,他才緩緩地說道:“天狼,你回話,五峰先生說得有理,就這麽辦!”

此話一出,身後的聲音更大了,幾個低級的禦史更是大聲嚷嚷了起來。

“胡總督,這可是有違朝廷禮法,切不可行啊。”

“胡總督,你這可是向投降的賊寇低頭,要被彈劾的!”

“胡總督,還請三思啊,切不可對著賊人讓步!”

胡宗憲也不直接反駁,直到這些人吵完了,才開了口,他的聲音不算很高,但每個字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更是有一種不可動搖的威嚴與鎮定:“諸位要是有誰有本事讓汪直下船,又讓他外海的那幾萬手下解甲歸田,胡某自當退位讓賢,只要在這裏立下軍令狀,然後憑各位的三寸不爛之舌,我相信一定能既不辱沒了朝廷的法度,又能收得巨寇,如何?”

此話一出,那些剛才還義正辭言,慷慨激昂的文官們一個個都開始往人群後縮,胡宗憲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仍然梗著脖子氣虎虎的家夥身上:“王禦史,你可是想要上前請汪直下船?”

此人正是浙江按察禦史王本固,官並不大,只有七品,但卻有直接向皇帝上書奏報浙江發生之事的權力,他乃是清流派中人,也算是徐階的學生,所以今天才特地跑了過來,就是想抓身為嚴黨之人的胡宗憲的小辮子,以後好在黨爭中作為武器攻擊。

王本固聽到胡宗憲直接點了自己的名,咬了咬牙,沉聲道:“胡總督,要怎麽招安是你的事,下官身為禦史,無權過問,只是朝廷的禮法就是在那裏,你若是失了朝廷的面子,下官自然會向皇上說明今天發生的一切。”

胡宗憲的臉一沉:“王禦史,汪直的力量現在強過朝廷的水師,那外海的幾百條船大家都看得清楚,招安也只是權宜之計,在細節之上,不宜過多糾纏,剛才他已經自去王位,脫掉黃袍,這說明他已經自認大明子民,願意效忠皇上,這才是大節,只要大節無損,小小的細節,又何必糾纏過多?若是拘泥於你所說的禮節,最後壞了招安大事,這個責任是你來負,還是我來負?”

王本固的臉脹得通紅,卻說不出話,只好低頭看著地上,一言不發,心中卻已經開始打起彈劾胡宗憲的腹稿了。

胡宗憲轉頭對著天狼說道:“天狼,把我的話一字不差地向著汪直轉達。”

天狼正待開口,那王本固卻突然說道:“天狼大人,你可是錦衣衛,更應該維護皇上的面子和國法的威嚴,如果你當了這個傳聲筒,王某也只好在奏折裏把此事也寫上。”

天狼哈哈一笑,眼神中寒芒一閃,鐵面之下,一雙電眼中的神芒刺得王本固心中一虛,不自覺地退了半步:“王禦史,少拿官場上這一套來跟我說教,你要彈劾,盡管去寫,我天狼上次談判就是出生入死,才換來了汪直這回肯來降伏,似你這等酸臭文人,沒本事為國解憂,只會在這些狗屁不通的官樣文章上糾纏不清,你若是有本事,現在就去把這滿海的汪直戰船全給弄沉了,我立馬現在就去把汪直提溜過來,怎麽樣!”

王本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天狼結結巴巴地罵了起來:“你,你,你,身為錦,錦衣衛,卻,卻不忠,不忠於皇上,本官,本官一定要……”

天狼收起了笑容,眼中殺機一現:“要什麽,上書彈劾我天狼知法犯法是不是?王禦史,你還沒忘了我是錦衣衛啊,想惹我們錦衣衛,盡管放馬過來,我受著便是。”

王本固雖然囂張狂妄,但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他剛才一時氣極,這才口不擇言地亂罵一氣,這下給海風一吹,一下子嚇得每個毛孔都開始冒汗,連忙閉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