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回 淒絕舞兩儀(第2/3頁)

李滄行的思路一下子回到了現實當中,他閉起了眼睛,盡管什麽也不用看,但夢中無數次演練過的兩儀劍法,早已經滲入了他的骨髓與靈魂,只從小師妹的七星劍上透出的劍氣,混合著她身上的芬芳,他就能感知到小師妹的距離和動作,用心感知,而非用肉眼,他早已經在兩世之中達到了與沐蘭湘心有靈犀,妙到毫巔的這種默契。

李滄行的別離劍迅速地在自己的兩邊身側拉出了四個光圈,然後反手持劍,倒背身後,左手駢指置於前胸,左膝上提,呈金雞獨立狀,正是兩儀劍法中的陽極劍起手式:兩儀協和。

沐蘭湘的動作緊隨著李滄行而行,兩人開始一招一式地使起兩儀劍法來,這是這套武當派不傳之秘第一次這樣光天化日下地在眾人眼前演示,所有使劍的高手全都眼睛不眨一下地觀賞起兩位絕頂高手,又是一對金童玉女的劍術表演。

台中漸漸地起了風雷之聲,兩人的速度忽快忽慢,腳下踏著九宮八卦步,恰到好處地踩著八卦的方位,互相配合,互相劍擊,時而如穿花蝴蝶,交錯而過,時而如鴛鴦戲水,乍合又分,而一個個的光圈,隨著兩人劍舞的速度,纏繞在二人的身邊,形成了共鳴,天青色的光圈與淡紅色的光圈有不少合在了一起,難舍難分,向外急速地擴張出去,沿著台子的四周開始不停地旋轉,漸漸地,兩人的身影外,被兩道紅藍相間的真氣慢慢地包圍起來。

紅藍相間的真氣中,兩道身影在不停地飛舞,旋轉,跳躍,高挑細長的女子身影,極盡女性身材的曼妙與柔美,而那山嶽一般雄壯的男子身形,卻始終不離女子的左右,時而攬美入懷,時而將女伴托舉過頂,時而助其淩空飛擊,又時而拉著她的玉腕,猛然抖出,將那仙女般的人兒在空中甩出十幾個螺旋,然後上下合擊,兩把利劍被這旋轉的劍氣所帶,破空而擊,所過之處,帶起一陣煙塵碎屑,無可阻擋。

即使是用劍大行家如展慕白,楚天舒,林瑤仙,也都是連聲嘆服不已,這套兩儀劍法,美到了極致,已非人間所有的劍法,極盡想象能力,也無法創出如此完美,和諧的劍法,非是用劍的這對人兒默契到了極致,靈魂到血肉都能融為一體,又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表現呢?

一曲兩儀劍法快要使到了最後,要到了最後一招兩儀修羅殺了,李滄行閉著雙眼,淚流滿面,他突然從純粹的劍法享受中醒悟了過來,意識到這可能是此生最後一次與師妹這樣合作了,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若是時間就此停止,世上只有自己與小師妹二人,那又該是多麽的和諧與美好!

李滄行睜開了雙眼,一丈之外的另一邊,沐蘭湘早已經臉上淚水成行,雙眼通紅,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那眼神,那表情分明就是一個幽怨到極至的妻子,愛恨交加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只是這一眼,就足以讓任何男人心碎。

李滄行機械地擡起了手,正如對面的沐蘭湘也擡起了手一樣,兩支寶劍閃著光芒,向著對面的劍尖擊去,這正是兩儀劍法的最後一招,兩儀修羅殺,相擊之後,兩劍蕩開,然後雙劍舉天,四臂相交,心意相通,兩劍並出。

李滄行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始終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沐蘭湘,那眼神中有著無盡的委屈與埋怨,盡管她一言不發,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她分明是在責怪自己為什麽要把她一個人留在武當,為什麽不能鼓起勇氣帶她走,為什麽不能忠於自己的愛情,不再理會世間的非議。

想到這裏,李滄行的劍在空中停住了,他同樣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小師妹傾訴,想要扔下手中的劍,攬愛人入懷,無懼世間的一切非議與責難。

可就在這時,李滄行的眼角余光間,卻分明地映出了鳳舞的臉,此刻她的位置分明就是在沐蘭湘的身後,隱隱約約間,她的臉上也已經滿是淚痕,紅顏傷,淚成行,三人成影,三人神殤。

李滄行的心就象是在滴血,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作選擇,如果真的攬小師妹入懷,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將她推開,鳳舞太可憐了,無論從哪個角度,自己都不應該背叛她,忠於愛情,還是忠於道德,李滄行最終作出了決定!

李滄行手中的劍徹底地停了下來,別離劍突然在空中紅光一閃,劍身詭異地一扭曲,正好閃過了迎面而來的七星劍尖,隨即狠狠地向著七星劍的劍尖上一彈,“叮”地一聲劍嘯龍吟,無比和諧的劍舞被生生地中斷,籠罩在二人周身的那幾百道大小不一,流光溢彩的劍圈一下子消散不見,發出了一陣陣刺耳難聽的淒厲之聲,讓所有人都皺著眉頭捂起耳朵來,如果說剛才的劍舞和劍鳴之聲是最美妙的音樂,那現在的這種聲音可謂人世間最絕情最痛苦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