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回 淒絕舞兩儀(第3/3頁)

沐蘭湘木然地舉著劍,兩顆淚珠在她的臉上凝固住了,一動不動,再也不向下落,而她的手擡在半空中,七星劍的劍身上已經沒了半點天藍色的真氣,剛才還可謂活靈活現,充滿了靈氣和生命的七星兩儀劍,這會兒似乎被抽去了靈魂,成為一具沒有任何生氣的凡鐵,劍身還在因為剛才被別離劍的那一彈而微微地晃動著,而她的眼睛,卻不信地看著李滄行的眼睛,雙眼盡赤,幾乎要滴出血來。

“為什麽,大師兄,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沐蘭湘的嘴唇喃喃地開合著,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李滄行聽得清清楚楚。

李滄行痛苦地閉上了眼:“徐夫人,也許我們這樣結束,是對你對我最好的結局。”

沐蘭湘的身子晃了晃:“你,你叫我什麽?徐,徐夫人?”

李滄行咬了咬牙,睜開了眼睛:“徐夫人,還請你自重,你有夫,我有婦,以前的一切雖然美好,但已經結束了,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沐蘭湘櫻口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落到地上,綻開一朵怒放的鮮花,李滄行的心如刀絞,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扶,可腳剛出了半步,手伸到半空,又給生生定住了,就這樣僵在空中,一動不動。

沐蘭湘的聲音一刀刀地刺著李滄行的心:“大師兄,我告訴你,我跟徐師兄結婚只不過是逢場作戲,你當年說一定會回武當來接我,我就一直在等你,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今天我終於見到你了,你卻,你卻叫我徐夫人!師妹知道,大師兄是嫌棄我了,是怪我沒有堅守這份愛情!也罷,師兄盡可以去娶你的紅顏知已,師妹只能與師兄來生再會!”

說到這裏,沐蘭湘突然倒轉劍柄,直接向自己的粉頸上抹去!

李滄行心中大駭,這時再也顧不得什麽了,身形一動,就要搶上前去,突然間,一顆鮮艷奪目的朱砂紅痣映入了李滄行的眼簾,就在沐蘭湘右手的粉臂內彎,小臂與上臂相交的那地方。

電光火石間,展慕白當初的話湧上了他的心頭,女子在成年之時會在手臂上點上這種由壁虎和朱砂搗成的守宮痣,以作為貞潔的象征,一旦與男人發生關系,其砂無形自消,婦人即使重新點上,也不可能再保持住了。

李滄行給雷得一下子石化在了當場:小師妹竟然還是黃花閨女?!

就差這一下,沐蘭湘的劍已經搭上了她的粉頸,這回她死意已決,出手是無比的堅定果斷,沐蘭湘的武功本就是絕頂級別,江湖中能高過她的屈指可數,這一下又是自盡,除了近在咫尺的李滄行以外,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李滄行猛地反應了過來,眼看七星劍已經在小師妹那雪白粉嫩的細長脖頸上劃出了血痕,他猛地掌勁一吐,一道狼頭真氣從他的右掌噴出,擊中了沐蘭湘的右腕,這一下帶得沐蘭湘的手腕微微一動,本準備迅速而淩厲地劃過自己喉管的這一劍,略出了些偏差,沒有割斷喉管,但仍然在粉頸之上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噴泉般地從這道傷口向外湧!

李滄行虎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摟住了沐蘭湘的蜂腰,他的右手出手如風,在沐蘭湘的前胸部穴道連點,暫時止住了血液的大量噴發,而同時,他的手探入自己的懷中,摸出了一個專治外傷的行軍止血散,也顧不得拔開瓶塞,直接右手一用力,把這青瓷小藥瓶生生捏碎,黃色的粉末混合著李滄行手掌中被劃破口子處的血液,灑在了沐蘭湘的脖頸處傷痕上,瞬間就凝成了一道黃色的傷疤。

李滄行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滴在沐蘭湘的臉上,他的心被傷得千創百孔,哭道:“師妹,你不要嚇我,你千萬不要嚇我!”

沐蘭湘的眼睛微微地張開了,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滴,她居然笑了起來:“師兄,在你,在你懷裏的感覺,真好。”她一說話,脖子上的傷處一牽動,又開始滲出血絲來。

李滄行連忙掩住了沐蘭湘的櫻唇:“別說了,什麽也別說了,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他一把把沐蘭湘緊緊地摟在懷裏,小師妹的腦袋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就象多年前那個白駝山莊外的晚上一樣。

沐蘭湘的臉上掛著笑意,輕輕地囈道:“大師兄,我其實,我其實是假,假結婚,我想,我想引你出來,你,你這一走這麽多年,我見不到你,我在武當一個人,空虛,寂寞,我,我不能沒有你,對不起。”

李滄行的淚如泉湧:“別說了,別說了,都怪我,都怪我不理解你,當年在後山沒有帶你走,是我的錯。”

沐蘭湘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後山?什麽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