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父疼子相依為命 妻害夫骨肉離分(第3/5頁)

第二天,他到估衣鋪買了一套新衣服,然後又買了點心,去打聽大牢的地址,有人指給他大牢在魁星樓以西。等走到牢門口一看,戒備森嚴,門口有四個值班的在老虎凳上坐著,一個個橫眉怒目,老百姓都不敢從門前走。蔣昭來到門前,沖這四個人一抱拳:“唉,幾位,辛苦辛苦,我這廂有禮了。”其中有個當頭兒的,瞪著三角眼一瞅,見蔣昭拎著大包,挎著竹籃子,裏邊裝著吃喝,便把嘴一撇,“你幹什麽?有什麽事嗎?”

“您辛苦了,我想看望一個人。”“看人?誰呀?”“此人姓蔣,叫蔣順,當初在揚州開鏢局子的。”“啊,你是他什麽人?”“我是他一個徒弟,來看望我師父,聽說他攤了官司。”“你是他徒弟?你知道他是什麽罪嗎?”“我不知呀,我是剛來的。”“哎呀,他是坐地分贓的賊頭啊,幾條人命在他身上背著呢!任何人也不能見,走,走吧!”

蔣昭明白,官府裏都這套詞兒,把事情說得非常嚴重,借口好勒你的脖子。他心裏有氣,沒辦法,拿出十兩銀子往他面前一亮,“我說這位,您行個方便,我就看一眼,說兩句話就行。這兒有十兩銀子奉獻,您看怎麽樣?”在那年頭十兩銀子是相當可觀哪!這小子把銀子接過來,和那幾個一商量,“行吧!哎,就這麽著啊,叫官兒知道可不答應,你見一面說幾句話,快點進去,快點出來。”。“哎,好,好。”

蔣昭蔣小義長這麽大,沒進過這種地方,一進監牢不由得一皺眉,這裏潮濕陰暗,有一股說不出的臭味兒直刺鼻孔,小英雄熱淚滾滾,心想:爹爹,你受的這是什麽罪呀!

您究竟犯了什麽法,我一定要追問明白。牢頭在前面引路,他在後邊跟著,來到盡裏頭。

那獄卒用手一指,“就是這個號,你看看吧。”蔣昭緊走幾步,手扶著鐵柵欄,往裏觀看。因為剛從外邊進來,什麽也看不清,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辨清楚了。就見靠墻角有一堆草,旁邊有個木頭橛子,此外還有個馬桶。在稻草上倒著一個人,蔣昭仔細一看,正是爹爹蔣順。就見蔣大爺蓬頭垢面,顴骨突出,兩腮深陷,衣服襤褸,透出斑斑血跡,帶著三大件的刑具,跟當初真是判若兩人。蔣昭一看,不禁悲傷起來:“爹爹,老人家,您看誰來了?”

牢房的靜寂被蔣昭的哭聲打破。蔣順正倒在稻草上胡思亂想,他非常想念兒子,恨不能生雙翅飛到兒子面前,在臨死之前,爺倆能見上一面,說句貼心話,死也閉眼了。

正在這時,聽著撕裂肺腑的聲音,蔣大爺睜眼一看,鐵柵欄外站著個人:“你,你是誰?”他問。“爹,我不是您兒蔣昭嗎?”“是嗎?”隨著“嘩啦啦”的鐵鏈子聲,蔣大爺從墻邊站了起來,噔噔噔緊搶幾步,來到鐵柵欄前,把蔣昭的雙手抓住,仔細一看,兒子已變了模樣,長大成人了。看著兒子,老頭子心中刀攪一般,不由得熱淚滾滾。

“兒子啊,莫非在夢中不成?”“爹爹,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怎說在夢中?這不是做夢,這是真事。”“我的兒……”蔣大爺說不下去了,蔣昭也哭,可哭著哭著回頭一看,那牢頭在身邊站著,多這麽個人說話不方便。蔣昭強忍悲痛從兜囊中又拿出五兩銀子來,遞給獄卒,“老兄,求個方便吧。”獄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們吃慣了這碗飯,就知道會見者跟犯人有知心話要談。這獄卒把錢接過來一笑,“不過,長話短說,越快越好啊!”“好,好,一會兒就完。”

這獄卒轉身走了。蔣昭看看身邊無人,把眼淚擦了擦,“爹爹。您先別難過,您快把事情的真相對兒說清楚,您攤了什麽官司?我好做到心裏有數,救您出去。”蔣大爺聽完,遲疑半晌,唉聲道:“唉,孩子。爹對不起你呀!”這一句話把蔣昭說糊塗了,“爹爹,您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是兒子,您再不對也是我老子,有什麽您就說吧!

時間寶貴,越快越好。”“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講了。”

前一年有人又來提媒,蔣順的心被說動了。這媒人能說會道:俗話說“兒孫滿堂,不如半路的夫妻”,您現在多難呀,外邊有買賣。家裏有雜事,裏裏外外全靠您一個人張羅,您不娶妻,是怕您家少爺受氣,現在孩子已成年了,滿了徒回來,就要娶妻生子或者分居另過,人家能顧得過來你麽?剩下你一個孤老頭兒半夜得個急病,身邊連照料的人都沒有,到那時您就後悔了,不如找一個如意的夫人給您料理家務,您就能放心地經營您的買賣,我看您就別猶豫了,再過幾年,歲數大了,諸多不便哪!這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樣一來把他說動了。不過他提了個條件,媳婦不管醜俊,人品要好,性情要溫柔,保媒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