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回 文宰相直言罹大難 救忠良怒闖樂善宮

宋仁宗趙禎聞聽陰光大法師劫走了夏遂良、昆侖僧等一夥囚犯,不由大怒,當即就要傳旨,派人馬上前去捉拿陰光和尚。誰知道新冊立的這位梅貴妃,三言兩語,就把皇上給說活了。仁宗一想:是啊,陰光法師與夏遂良素不相識,冒著掉頭的危險去搭救他們,犯不上啊。又一想:文顏博的話不會有假,徐良他們要沒捉住罪犯,不是被人搶走,敢這樣說嗎?皇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他扭頭看了看梅貴妃,梅貴妃那桃花似的臉頰,水靈靈的雙眼,正深情地看著他,仁宗皇帝心醉了,頭一擺,對文顏博道:“文愛卿,你且回府去吧,告訴徐良他們,回開封府聽旨,這件事容朕考慮以後再處理。”文顏傅是忠良之臣,敢於犯顏直諫,聽皇上說出這話,心裏就火了:“萬歲明鑒。夏遂良、昆侖僧都是猛虎、豺狼啊,若不趕快捉拿,倘若放虎歸山,必有無窮後患哪。萬歲您不能猶豫,應該立刻傳旨派兵追趕,並令各路關口禁止陰光等人通行,迅速查獲逃囚才是。”

“這個——”仁宗又動搖了。梅貴妃趕忙道:“萬歲,陰光法師決不會幹這種無理之事。

倘若您錯發旨意,引起兩國糾紛,只怕多有不便哪。”文顏博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拍案而起,指著梅貴妃斥問道:“你這裏身居九重,不與朝臣接觸,憑什麽說徐良他們在欺騙聖駕?難道說是你結下了佛緣,佛祖點經你這麽說的嗎?我們大宋朝留有祖訓,不準後宮幹預朝政!請你自尊自愛,不要在皇上面前多嘴多舌!”文顏博這幾句話雖然難聽,但還有一定的分寸,就這梅貴妃也受不了啦,氣得她粉面通紅,“哇”地一聲哭開了:“萬歲,這是臣子對君主的道理嗎?臣妾身為貴妃,他就敢這樣放肆,這不是欺負我,是瞧不起陛下呀!倘若因為我鬧得你們君臣不和,臣妾的罪就太大了。幹脆,您還把我送回天竺國得了。”仁宗一看梅貴妃哭得淚人兒一樣,心裏更疼愛了,一拍桌子,喝斥文顏博道:“文顏博,你真正放肆,竟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亂語!還不給我退下!”

文大人那硬勁兒也上來了:“萬歲,臣的話並沒說錯,梅娘娘不該幹預朝政,您應該趕快傳旨捉拿逃犯才是。萬歲若不傳這個旨,老臣我就不走了。”仁宗心說:你這個老頭子真怪啊,我讓你回府,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可你偏不出宮,這怎麽辦呢?文顏傅又問上了:“萬歲傳快旨吧,千萬不能讓罪犯跑掉啊!”梅貴妃道:“萬歲,看來大宋國的天子不如宰相啊!好了,您傳旨吧,我現在就回天竺。”梅貴妃說著話轉身要走,仁宗親手把她拉住了:“愛卿別走,朕為你做主。”宋仁宗轉過身對文顏博道:“文顏博,你倚老賣老,咆哮皇宮,目無君王,逼朕傳旨,依律就該將你——好了,念起你是三朝老臣,為國還算有功,從輕發落,朕撤去你的官職,回府養閑去吧。”文顏博一陣冷笑:“嘿嘿,謝主龍恩。臣陪王伴駕十幾載,臨老能賞碗飯吃,也算不錯。萬歲,雖然你把我的官職撤了,但我作為大宋子民,還要說幾句話。陛下乃聖明之君,熟讀經史,前車之鑒,不會忘記吧,殷紂王寵妲己,落得摘星樓自焚;周幽王寵褒姒,一笑而失天下。

這些舊事,千萬別在我朝重演啊”。

宋仁宗這下可氣壞了,心說:你文顏博竟把我比殷紂王、周幽王,真是無理之極呀!

仁宗一聲吩咐:“來人,把文顏博摘去官帽,扒掉朝服,將他……將他……將他綁出宮外!”“是!”武士們往上一闖,將文大人的官帽、朝服脫去,一根繩索,捆到宮外,聽候皇上發落。宋仁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置文顏博為好,想把他金瓜擊頂?太過分了;押往大理寺?又沒多少理由;只好先把他捆在那兒,自己在宮裏生暗氣。梅貴妃是個女賊,很少讀書,根本不知道妲己、褒姒是怎麽回事。她見皇上把文大人綁了起來,想著必殺無疑,也沒再說什麽,一轉身扶著仁宗坐下,她往仁宗懷裏一躺,撒起嬌來。

這一下倒好,仁宗只顧逗梅妃高興,竟把文顏博的事情給忘了。

樂善宮外有個太監叫常順,就是把文大人由西華門引進來那位。常順一看文大人上了法繩,心裏可慌了,撒腳如飛,跑向西華門。西華門外,蔣平、徐良等人正著急呢。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文大人怎麽還不出來?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正在這時候,常大監上氣不接下氣跑來了:“諸位,大事不好,文大人要沒命了!”眾人無不吃驚。蔣平問道:“常太監,不要著急,發生了什麽事,慢慢說說。”“蔣老爺,我在樂善宮外,聽的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文相爺讓皇上傳旨,皇上不肯,相爺犯言直諫,觸怒了聖駕,天廷發怒,讓金瓜武士把相爺給捆起來了。”房書安一聽就急了:“諸位,文相爺是國家的柱石,忠良之臣,為了我們的事,觸怒了聖駕,咱能看著不管嗎?快進去向皇上求情,救文大人吧。”房書安說著話就要往裏闖,被蔣平一把拉住了:“混賬!睜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皇宮大內,允許你身帶兵器往裏闖嗎?跨進一步,就有抄家滅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