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回 小達摩宮院受酷刑 小五義夜鬧樂善宮

宋仁宗正在樂善宮佛堂做佛事,忽聽外邊有人哭鬧,心中就是一驚,還沒等他發問呢,只見梅貴妃披頭散發跌跌撞撞地進來了,一頭撲在仁宗懷裏,又哭又鬧。仁宗見她這個樣子,心裏又驚又疼,連聲追問發生了什麽事。梅貴妃哽咽著,把她編好的瞎話端了出來:“萬歲,你還問呢,都是你那個寵臣白蕓瑞,不顧君臣大禮,欺負臣妾,我可活不成了。”仁宗就是一驚:“什麽?有這等事?”“萬歲,您不相信嗎?這是千真萬確呀。臣妾奉萬歲的旨意,在正廳招待白蕓瑞。起初他以為您要到場,所以還比較規矩,不吃不喝,也不往那兒坐,就這麽站著。臣妾一看,他不動筷子,我怎麽向您交代呀,只好勸他道:‘白將軍,萬歲爺正在做佛事,不能來,你就坐下吧。’他這才坐在了那兒。臣妾代表萬歲敬了他三杯,哪知道白蕓瑞見酒如命,尤其這皇封禦酒、玉液瓊漿、山珍海味,他平時哪裏見過呀,便不顧命地吃喝起來,一會兒就有了醉意。他斜著眼瞅著臣妾,哈喇子流到桌面上,一定要臣妾陪他喝酒。臣妾敬他是個英雄,又是萬歲的寵臣,就陪了他兩杯,後來他爛醉如泥,色膽包天,把臣妾當作蓋飛俠,硬往臥室裏拖。

萬歲請想,他是個舞刀弄劍的將軍,臣妾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哪能受了他的神力呀,看他醉到那個程度,力量一點不小,抱住臣妾照臉上就親,硬是拖到臥室,拽壞了臣妾的外衣和上衣。後來他實在乏累,昏睡在床上,侍女們才把臣妾拉了出來。若非他昏睡過去,恐怕臣妾早被他玷汙了,萬歲,我可活不成了哇——”

梅貴妃的話說得頭頭是道,令人不得不信。仁宗氣得眼珠鼓起多高,灰白胡子亂抖,心說:白蕓瑞大膽大妄為了!這兒是皇家內苑,三尺禁地呀,你就敢如此無禮,欺負朕的愛妾,按律我就該把你滿門抄斬!仁宗想到這兒往起一站,推開梅妃,往外就走。到門口又停住了,他轉念一想:這事不可能啊!蕓瑞那小夥子行為端正,可以說非禮不視,非禮不聽啊!他敢在樂善宮放量暢飲,欺負貴妃?不會,絕對不會,看來事有可疑。

宋仁宗平靜了一下心情,扭回頭瞅著梅妃,一陣冷笑:“嘿嘿,你可真會做戲呀。

雖然說這件事朕沒有親眼目睹,但孤相信白蕓瑞決不會幹出這樣的事!說這話明明是對他的陷害!快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幹?是誰指使你的?目的是什麽?講!”梅貴妃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莫非我哪一句言語有錯,或是做的不像,讓他看出了破綻?不對,這個老頭子在詐我,我決不能後退:“萬歲,臣妾知道白蕓瑞是你的寵臣,別說萬歲沒有親眼目睹,您就是看見了,也會說白蕓瑞是鬧著玩的。好了,臣妾不再說了,在九重之內發生這件事,不但臣妾丟人,與萬歲臉上也不光彩。既然這樣,我還活著幹什麽?幹脆死了得了。”梅貴妃以攻為守,好似兇神附體,“呼”地一下,撲向供桌,抓起一根蠟釬,拔掉紅蠟,一掉頭,就要紮向自己的咽喉。這個蠟釬有半尺長,三個梭一個尖,是銀制的,真要紮上,還能好得了嗎?仁宗一見嚇得魂不附體,也顧不了皇上的尊嚴了,撲過去抱住梅妃,沒用勁兒就奪過了她手中的蠟釬。悔貴妃就勢往仁宗懷裏一躺,兩眼一翻,昏過去了。屋裏一陣忙亂,宮女們又喊又叫,總算把梅妃給弄醒了。梅貴妃如醉如癡,痛哭不止。

仁宗皇帝也沒主意了。他看著梅貴妃,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果死了,我還再上哪兒找去?但要他殺白蕓瑞,也不那麽忍心。皇上想了半天,起身離開佛堂,要親自觀看現場。梅貴妃一見,帶著八個宮女也跟過來了。她就向皇上講述,蕓瑞在哪兒坐,她在哪兒坐,後來蕓瑞怎麽拉她,等等。皇上一看,桌子上杯盤狼藉,地下亂七八糟,滿屋都是酒氣,皇上就信了兩成。皇上又進了臥室,剛一進屋,就覺著酒氣撲鼻,再看白蕓瑞,赤著上身,沒穿靴子,躺在龍床上。其他啥都不用說,僅僅躺在龍床上這一條,就夠皇上生氣了。梅貴妃又趕忙說了白蕓瑞怎樣把她抱起來,她怎樣掙紮,撞倒了桌子、凳子等等。仁宗有五成相信了。仁宗心想:看來現場不會有假,白蕓瑞酒氣醺天,又躺在龍床上,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治他的罪。但是,白蕓瑞不憨不傻,為啥要這樣幹呢?

朕還得查問明白。問誰呢?問這些宮女?沒必要,肯定她們同梅妃說的一樣,那麽就得問白蕓瑞本人了。

仁宗打定主意,要親自審問白蕓瑞。他一聲吩咐:“來人,傳金瓜武士。”“且慢。

陛下傳武士幹啥?”“朕要武士站堂,禦審白蕓瑞。”“陛下,此事不妥。”“啊?怎麽不妥?”“陛下請想,那白蕓瑞乃習武之人,粗野成性,脾氣上來了,什麽事情不敢幹?萬歲禦審,一旦白蕓瑞撒野,驚嚇了聖駕,怎麽辦?”“嗯,可也是。依愛卿之見呢?”“依臣妾之見,傳於總管進來,讓他審問。第一,於總管是近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您能信得過;第二,免得把這件醜事向外張揚。”“愛卿言之有理,傳於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