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第2/12頁)

那麽,去那裏要幹什麽?我總覺得,我的使命就是給少林報仇,可似乎那仇當即已經報了。可能還沒那麽簡單,總之我覺得一些事情還不夠,還要做。

小扁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社會實踐,在速度和耐用性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並且已經學會試圖和人交流,老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你,一副即將要被欺負的模樣,惹得喜樂心愛不已。我想我在過沙一次殺了四十多人的事情肯定還沒查清楚或者朝廷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一驢一男一女這樣顯眼的三人組合早就給就地正法一萬多次了。我回憶起那次在吃飯時候奇異的兩鏢,還傷了別人,至今不知道來歷,而且官兵似乎也沒有追查,似乎朝廷最近自顧自有一些別的東西在繁忙運作,想想讓人害怕。

我們慢慢去往雪邦,是越來越冷的地方。喜樂的理想是隨著天氣遷徙,我覺得很沒追求,我似乎喜歡做相反的遷徙,比如冬北夏南。國土遼闊,南面是屬於比較不受重視的地方,各個方面發展相對靠後,可能因為南到接近大洋,我們認為,隔開大洋,應該已經沒有什麽土地,而北面似乎疆土遼闊,不知究竟有多麽深遠。十五年前朝廷曾經有個小隊想探究清楚極北的奧秘以及疆土擴展的可能,皇帝等待著那隊人馬帶來消息,結果十五年過去,他們還沒回來,著實讓人覺得更加神秘。而往西,到達橫斷山脈,已經到達地理的盡頭,認為那頭便應該是天境,因地勢越來越高,高到無路無人可以到達,群山阻斷,似乎無盡,而且不像中原,每座山都可以探究高低與否,那裏的山都是白雪覆頂,難以企及,逼人心魄,所以該是天與地的界限。

但是在軍事上,不能因為是天與地的邊界就完了,一定要探究探究,就算是天地分界,大家也很想知道那頭究竟是怎樣。同樣,十五年前的人馬,同樣都沒能回來。但這說明,軍事上基本可以放心了,人走都走不回來,何況要軍隊進來。所以,惟一的隱患就是北面。北方的城池普遍偏大,城墻也高,講究個易守難攻。可我一直沒弄明白一件事情,為什麽一定要一個城池一個城池打過來,倘若有足夠的兵力,直接去長安不就可以了?而大部分的兵士應該都在各個城池守城。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我總覺得一路上越發冷。喜樂說,時入初冬了。而江湖肯定是沒有以前太平了,因為一路上我和喜樂都走得很太平,這意味著大家都有正事在忙了。而我和喜樂卻什麽都不知道,自己又沒有什麽江湖朋友,所以不能打探什麽,一切都是到雪邦再說。

花費數日,迷迷糊糊,路過大漠邊緣,路過奄奄荒山,路過炊煙孤村,路過深林盡頭,路過破亂集鎮,路過敗落舊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去雪邦的路。問了很多路人,都說只知道大致方向,他們從來沒有去過雪邦,因為武功不夠高。

喜樂問我:你為什麽不想著要去投奔其他寺裏呢,比如南邊慧靜,離長安不遠的廣安,都是大寺。

我說:我想過,可是去那裏幹嗎呢?

喜樂說:也是。但是你可以讓他們幫忙找師父他們或問問有沒有方丈的下落。

我說:在他們那裏,你我只是弟子,這些事情過問不清楚,況且怎麽安排你啊?

喜樂說:那就不去了。

我說:對,到了雪邦,應該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雪邦。

我很詫異我們居然走到了雪邦,而且雪邦的城墻要比長安的更加高聳。入城處城墻外一面貼滿了通緝令,足足上百張。喜樂問:走,去看看,有沒有你。

我上前一看,原來這些通緝的單子看似淩亂,其實是有規律的,犯最重罪的貼在最上面。從下面看起,第一張是:

男,不知名,知情者報,高約六尺,面貌不清,帶粗柄彎刀一把,刀上帶有鐵環,鐵環上雕有鴛鴦一對,刀柄木質,木色發黑,有裂紋一道,刀有齒,齒密,共計一百零五齒,刀長三尺。

知情者報此男於秋分子時,前往二蠻村調戲兩女(此處“兩”字上一個叉,後改為“良”字)姚秀花,被秀花她媽發現,告訴秀花她爸,秀花她爸手持木棍追出,此男抽刀欲戰,村民紛紛發現,此男奪路而逃,並順手搶走秀花家種雞一只,秀花鄰居姚三根家種雞一只,隱患甚大,望知情著告官。

我和喜樂看得入神,啞然失笑。後來此案據說是人沒抓到,那刀倒是找到了,賠給秀花家,但因為姚三根也丟了雞,秀花家得到了刀,姚三根卻什麽都沒得到,所以不服,正打官司。後來判姚三根得到鞘。姚三根還不服,覺得一樣都是種雞,為什麽她家是刀我是鞘,給當堂訓斥說,你家的閨女沒給摸,那是賠形象損失的,不是賠雞的。後來兩家反目,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