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黃沙一曲塞上花(第2/5頁)

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壯麗的沙漠之景,又仿佛是被人們崇拜的眼神激發了表演欲,那個少林寺的金和尚怪叫一聲,撕下身上僅剩的衣衫,盤在頭上,將長棍豎在身前的沙地中,一個猴攀爬上棍梢,做了一個遠望的姿態,身子連轉五六圈才興盡而下,單腳一踢長棍末端,重新將棍扛在肩上。同行的其他叛幫反派的魔頭此刻似乎也因為距離目的地近了一步而群情振奮,很多人臉上露出輕松釋然的神色。

被熱辣辣的大漠之風吹拂著面頰,鄭東霆亦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激動。並州白馬堡昔年縱橫西域,威震漢胡馬賊。他從小就聽長輩們不住地提起鄭家白馬隊當初的豐功偉績,對於一望無際的大漠無比向往。但是自從被師父連累,成了江湖各路門派的眾矢之的,他不得不放棄闖西域的夢想,流連南五道繁華之地,醉生夢死。後來遇到祖悲秋,連青顏,洛秋彤,他的人生才開始一點點改變。雖然連青顏最後負他而去,但是輾轉終於來到自己憧憬的大漠,也算是完成了平生的一個志願。在大漠陽光照耀下,鄭東霆心中陰霾盡去,仍不住仰天用力伸了一個懶腰。看到師兄的表情變得輕松,祖悲秋天真地以為危機已經遠離,也輕松地伸了一個懶腰,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探手到包中去取水袋。

遠處的天空傳來常走西域的大漠旅客悠揚的歌聲:“小橋流水是我家,遠走西域只為她,驕陽風沙駱駝骨,換來一抹笑如花。”

這是唐朝民間流傳甚廣的行商歌謠,便是不識字的老嫗小兒也朗朗上口。歌聲滄桑悠揚,浸透著大漠無邊,風沙萬裏的空曠悠揚。

聽到這動人的歌聲,那些在大漠中疾行的江湖客們忍不住紛紛擡起了頭。

“嗨~~她是大漠第一花,英雄豪傑都愛她,冰做肌膚玉為骨,天山雪蓮鬢上插!”那個瘋瘋癲癲的少林金和尚此刻突然仰起頭來,扯開嘶啞的嗓子,應和著遠處那些商旅們悠揚的歌聲,大聲唱了起來。他的胸肺似乎剛剛受過什麽重創,令他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沉重和沙啞,卻令他放肆瘋狂的歌聲中平添了幾分粗狂和豪邁。難為他一個剛剛從河南少林沖殺出來的受戒和尚居然也知道這首流傳在北方諸道和大漠之上的情歌。

“嗨~~她的眼是靜湖水,她的笑能平風沙,她的歌舞惹人醉,她的吻讓我夢裏常牽掛。”太行山第一才子,妖刀姬放歌此刻聽到這首情歌,似乎也被勾起了淡若愁思的如煙往事,忍不住揚起喉嚨跟著少林金和尚唱了起來。

大漠,驕陽,風沙,情歌,不知名的美人,幾千幾萬裏的空寂,似乎比任何江湖風暴都更打動人心,這群心懷異志的江湖客仿佛忘記了此時此刻充溢在空氣中的殺機和危險,都跟著姬放歌和金和尚狂放的情歌肆無忌憚地大聲唱和起來:“嗨~~她的眼是靜湖水,她的笑能平風沙,她的歌舞惹人醉,她的吻讓我夢裏常牽掛。”

美麗的情歌如夢如幻,令本來一頭霧水,不知所措的鄭東霆和祖悲秋一時之間忘記了自身的窘境,從心中升起了一股對心上人無法抑制的渴望。鄭東霆想起了連青顏臨別之前那不顧一切的一吻,而祖悲秋則想起了洛秋彤在關中劍派那激情四射的擁抱。

“漫漫大漠孤煙長,為她背井又離鄉,尋找樓蘭駐顏術,尋找負心白玉郎。駱駝尿是長生酒,蜥蜴腿是不死丹,皚皚白骨當被蓋,一枕黃砂作溫床。”鄭東霆扯開嗓子,用比那金和尚還要蒼涼嘶啞的腔調曼聲唱了起來。

“踏遍西域一命亡,將身埋在陽關旁,魂魄夜夜歸大漠,只為那~~唇間一縷斷魂香!”祖悲秋重復著師兄的旋律,將這一波三折的情歌結尾唱了出來,唱到最後一句,格外觸景生情,一對小眼珠中含滿了多愁善感的淚水。

“哈哈哈哈,淒涼,真他媽的淒涼!”金和尚聽到這最後一句,忍不住仰天大聲嚎了一句。他的感嘆引起眾人充滿幸災樂禍意味的瘋狂大笑,仿佛對那情歌中所描寫的癡情漢子滿是不屑和蔑視,卻又不無感慨。

這片放肆的大笑剛剛消散,遠處天際中突然冒起數尾淡淡的煙塵,數息之後,十幾個氈帽,短褂,貂氅,滿頭小辮,裝扮奇異的胡人宛若十數匹疾馳而來的駿馬,飛快地穿入了這群人的陣中。

打頭的胡人一脫氈帽,用生硬的漢話高聲道:“中原的兄弟,是要去塞上天書博覽會嗎?”

“正是!”唐萬裏和金和尚同時大聲應道。

那胡人嘿嘿一樂,轉頭跟身邊的胡人用突厥話嘀咕了兩句,那些胡人紛紛高舉雙手,大聲歡呼了起來。那胡人走到唐萬裏身邊,深深作了一個揖,恭聲道:“中原的兄弟,聽說這次博覽會是中原第一豪傑聖手牧天侯親傳後代一手舉辦的,我們塞外的兄弟沖著牧聖手的名聲,那是死也要來捧場的,不知道這牧聖手的親傳高手長得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