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迷惑

寅時,他們到了客棧。

雨又下了起來,心被雨點弄得燥熱不已。

馬被牽到了草棚裏,徐誠幾人站在客棧的屋檐下脫了蓑衣,擰了擰濕透了的衣衫。

下雨時候的天亮一些,天光就在頭頂上。

“這雨,下起來沒完了。”徐誠抱怨了一句,說罷一擰衣衫,水嘩啦啦被擰了一地。

四處都是唉聲嘆氣。

這趟鏢走得心力交瘁,路程雖短,但卻比走半個月的路程還要累。

“在客棧休息一晚,等傍晚與於求匯合之後,我們再回雁然城。”眾人聽領頭的江豫說了話之後,挨客棧門最近的徐誠才推了客棧的門進屋去了。

徐誠一進屋便嚷嚷道,“店小二!”

江豫的手下剛想出聲呵斥徐誠,江豫伸手攔下。

客棧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響。徐誠又喊了一聲。也只有徐誠的聲音在店裏回蕩。

守在客棧的衙役昨日就撤離了,而時家的屍首已經全部由衙役連夜運回了雁然城。只有客棧的那間客房被保護了起來。

這客棧如今只剩下,小二和一個廚子。

外面的天光灰蒙蒙的,屋內稍顯黑暗,還有兩個時辰才天亮,胡離在櫃台上尋了燭台,點燃了蠟燭走到江豫的旁邊。

江豫擡手示意眾人後退,兩人憑著一個燭台往小廚房走,其余的錦衣衛上了樓上搜尋。

兩人一到廚房門口便聞到一股血腥味,胡離腳步微頓,他彎下腰將手臂伸長,使燭光在地上掠過。

廚房沒人,只有一地幹涸的血。

江豫神色一凜,拿手掩住口鼻,厲聲說道,“給我裏裏外外好好的搜。”

胡離蹲下,伸手摸了下地上的血,拿手指搓了搓。

江豫皺了眉,不能理解這種東西還要上手去碰,“能瞧出些什麽?”

胡離伸手在江豫面前晃了晃。

江豫恨不得整個腰都彎過去,為了防止胡離的臟手碰到自己。

胡離見好就收,說道,“這是雞血。”

“怎麽瞧出來的?”江豫皺眉,他是沒有辦法分清楚什麽雞血、鴨血、人血的。

胡離把燭光湊近了自己的指頭,“因為有小絨毛。”

指頭上果真有白色的小絨毛,胡離伸手撥弄了一番,還張嘴吹了一口氣。

江豫被惡心的站起了身子,面色不改的在原地一站。

“大人。”江豫的手下站在廚房門口喚了一聲,“小二過來了。”

兩人往門口過去。店小二扶正頭上的帽子,“睡得太死了些,要不是大人差人叫了我,還做美夢呢。”

江豫沒出聲,那店小二瞧了一眼胡離的手登時解釋道,“下午剛殺了雞還沒收拾好,讓大人們見笑了。我給您打盆熱水,先把手洗洗吧。”

說罷,店小二轉頭積極的燒熱水去了。

胡離拿著燭台在客棧的大廳繞著了一圈。

說是大廳其實只是個小方廳,放了八九張長桌。長桌上的灰塵都擦得幹幹凈凈,胡離伸手在桌面上摩擦了兩下。

興許是閑置太久,裂紋在掌下的觸感十分明顯。用些力氣,怕是要割傷手的。

開了二層的房間,胡離換了件幹凈的衣裳,在床榻上閉目休息了一個時辰。待到天已經全部亮起來之後,到了客棧的前廳,坐到了江豫旁邊。

江豫把碗裏的最後一口白粥喝光。

“於副官他們什麽時候到?”胡離看著空無一人的客棧門口問道。

江豫望了望客棧門外的太陽,心中有數,按理來說,這會兒早該到了。

店小二從廚房露了頭,拿了一壺剛熱好的茶給各桌倒上。江豫朝他招了招手,店小二把茶壺放下連忙沖著江豫跑了過來,“大人有何指示。”

“這幾日還有人在你們客棧落腳嗎,在我們離開之後。”

“有啊,這荒地本是十天半個月也瞧不見個生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生意就好了起來。”店小二應道。

“都是什麽樣的人?”胡離接過話問道。

小二瞥向江豫,收回視線之後才肯開了口,“昨夜走的也是送鏢的。還有個今兒早間才走的。”

“今兒早間?”江豫頓了一下。

寅時他們到了客棧,錦衣衛將樓上樓下搜了個遍。

昨夜客棧沒有生人。

“對,就是今兒早上,天沒亮就走了,銀子留在櫃台上了。”

憑空出現的生人,無從下手。

而店小二所說的送鏢隊伍……

胡離問道,“那昨夜走的送鏢的,有多少人?”

“還真不少,”店小二琢磨了一會兒,回道,“和大人們差不多,說不定還是一家。”

“這一隊人馬何事離開的?”

“子時。我記得清楚,那兒的雨勢漸小。他們付了銀子就走了。”

江豫將店小二打發了,有點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