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6頁)

火折點不多久就熄了,可是那山洞盤旋曲折,接連轉了幾個彎,仍是未到盡頭。

曹雲奇道:“我去折些枯枝。”他奔出山洞,抱了一大捆枯柴回來,打火點燃了一根火把。他為人鹵莽,卻也有一樣好處,做事勇往直前,手執火把,當先而行。

洞中到處是千年不化的堅冰,有些處所的冰條如刀劍般鋒銳突出。陶百歲捧了一塊大石,沿途擊去阻路的冰尖。眾人上山時各懷敵意,此時重寶在望,竟然同舟共濟、相互扶持起來。

又轉了個彎,田青文忽然叫道:“咦!”指著曹雲奇身前地下黃澄澄的一物。曹雲奇俯身拾起,原來是一支金鑄的小筆,筆身上刻著一個“安”字,就和田青文上峰之前手中所拿的一模一樣。曹雲奇疑雲大起,回頭對陶子安厲聲說道:“嘿,原來你到這兒來過啦!”陶子安道:“誰說我來過?你瞧一路上有沒人行的痕跡?”曹雲奇心想:“這山洞之中,確無人行足跡,那麽他這枚金筆又怎會掉在此處?”他心中想到何事,再也藏不住片刻,當即攤開手掌,露出黃金小筆,說道:“這不是你的麽?上面明明刻著你的名字!”

陶子安一看,搖頭道:“我從沒見過。”曹雲奇大怒,手掌一翻,拋筆在地,探手抓住陶子安衣襟,一口唾沫吐了過去,喝道:“還想賴!我明明見她拿著你送的筆兒。”

這山洞中轉身都不方便,陶子安哪能閃避?這一口唾沫,正吐在他鼻子左側。他大怒之下,右腳飛出,踢中曹雲奇小腹,同時雙手一招“燕歸巢”,擊中了對方胸口。曹雲奇身子一震,拋下火把,右手還了一拳,砰的一聲,打在陶子安臉上。火把熄滅,洞中一片漆黑,只聽得兩人吆喝怒罵,夾著砰砰蓬蓬之聲。兩人拳打足踢,招招都擊中對方,到後來扭成一團,滾在地下。

眾人又好氣又好笑,齊聲勸解。曹陶二人哪裏肯聽?忽聽田青文高聲叫道:“哪一個再不住手,我永不再跟他說話。”曹陶二人一怔,不由得松開了手,站起身來。

只聽熊元獻在黑暗中細聲細氣的說道:“是我熊元獻,找火把點火,兩位可別喝錯了醋,拳腳往在下身上招呼。”他伸手在地下摸索,摸到了火把,重又點燃。只見曹陶二人眼青鼻腫,呼呼喘氣,四手握拳,怒目相視。

田青文從懷裏取出一支黃金小筆,再拾起地下的小筆,向曹雲奇道:“這兩支筆果真是一對兒,可誰跟你說是他給我的?”曹雲奇無話可答,結結巴巴的道:“不是他給的,那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麽筆上又有他名字?”

陶百歲接過小筆,看了一眼,問曹雲奇道:“你師父是田歸農,你師祖是誰?”曹雲奇一怔,道:“師祖?那是我師父的父親,他老人家諱上安下豹。”陶百歲冷笑道:“是啊!田安豹,他用什麽暗器?”曹雲奇道:“我……我沒見過師祖。”陶百歲道:“你沒見過,你阮師叔的武藝是田安豹親手所授,你問問他。”

曹雲奇還沒開口,阮士中已接口道:“雲奇不用胡鬧啦。這對黃金小筆,是你師祖爺所用的暗器。”曹雲奇啞口無言,但心中疑惑絲毫不減。

寶樹道:“你們要爭風打架,不妨請到外面去拚個死活。我們可是要尋寶。”

熊元獻高舉火把當先領路,轉過了彎去。這時洞穴愈來愈窄,眾人須得弓身而行,有時頭頂撞上了堅冰尖角,隱隱生疼,但想到重寶在望,也都不以為苦。

行了一盞茶時分,前面已無去路,只見一塊圓形巨巖疊在另一塊圓巖上,兩塊巨巖封住了去路。兩巖之間都是堅冰牢牢凝結。熊元獻伸手一推,巨巖紋絲不動,轉過頭來,問寶樹道:“怎麽辦?”寶樹搔頭不語。

群豪之中以殷吉最有智計,他微一沉吟,說道:“兩塊圓石相疊,必可推動,只是給冰凍住了。”寶樹喜道:“對,把冰融開就是。”熊元獻便將火把湊近圓巖,去燒二巖之間的堅冰。曹雲奇、周雲陽等回到外面,又拾了些柴枝來加火。火焰越燒越大,冰化為水,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一塊塊碎冰落在地下。

眼見二巖之間的堅冰已融去大半,寶樹性急,雙手在巨巖上運力一推,那巖石毫不動彈,再燒一陣,堅冰融去更多,寶樹第二次再推時,那巨巖晃了幾晃,竟慢慢轉將過去,露出一道空隙,宛似個天造地設的石門一般。

眾人大喜,齊聲歡呼起來。阮士中伸手相助,和寶樹二人合力,將空隙推大。寶樹從火堆裏拾起一根柴枝,當先而入。眾人各執火把,紛紛跟進。一踏進石門,一陣金光照射,人人眼花繚亂,凝神屏氣,個個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原來裏面竟是個極大的洞穴,四面堆滿了金磚銀塊,珍珠寶石,不計其數。只是金銀珠寶都隱在透明的堅冰之後。料想當年闖王的部屬把金銀珠寶藏入之後,澆上冷水。該地終年酷寒,堅冰不溶,金珠就似藏在水晶之中一般。各人眼望金銀珠寶,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時洞中寂靜無聲。突然之間,歡呼之聲大作。寶樹、陶百歲等都撲到冰上,不知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