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獨孤仲平與韋若昭前往開明坊東四巷左三宅查探,突然有人在背後叫他們站住別動。那人的聲音冰冷而嚴峻,兩人聞聲不由得停下腳步。

“別以為看見我的刀放在門口就可以亂動!”來人發出一陣陰惻惻的笑。

韋若昭不禁打了個寒戰,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她隱約覺得這聲音好生耳熟,仿佛在哪裏聽過,卻因為緊張怎麽也想不起來。

獨孤仲平原本還在揣測,聽了這話卻忍不住露出笑容。“我當是誰,原來竟是李兄!”

“啊?”韋若昭一愣,再一想那聲音不是李秀一還能是誰,頓時回頭,吃驚道:“怎麽是你?”

“你們倆接著裝,看誰裝得更像!”

李秀一此刻手裏正端著一架短弩,弦已拉開,利箭上架,瞄準了兩人。

“你們到這兒來,是想偷東西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呀,是有人給我們一封信,說這裏有重要線索,我們就過來看看。哼,再說了,就你這地方,有什麽東西值得我們偷的!”韋若昭不屑地朝李秀一嚷嚷。

李秀一卻不相信,冷笑道:“是嗎?寫這信的是誰?他怎麽知道我的住處,知道我有線索?哼哼,這等的謊話就想出來騙人?看來獨孤先生的徒弟不過爾爾啊!”

韋若昭張嘴待要爭辯,卻被獨孤仲平止住。獨孤仲平笑道:“李兄誤會了。韋姑娘說的是真的,寫信的算是小弟的一個老相識,看來他也認識李兄。”

“哦?”李秀一一揚眉,“他是誰?”

獨孤仲平從袖子裏摸出那枚開元通寶:“李兄可識得這個?”

李秀一半信半疑伸手接過,看了看,卻露出更加狐疑的神情,道:“這不是銅錢嗎?什麽意思?”

獨孤仲平反倒一愣,道:“這麽說李兄並不認識他?這倒是有些奇怪了,看來這個家夥把我們兩個都摸透了,卻不想讓我們摸透他。”

李秀一聽了這話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向來擅於隱藏形跡,這間住處便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怎麽竟被獨孤仲平的朋友查知了,連帶他從洛陽弄回了線索也一清二楚,這種別人在暗處,自己落在了明處的感覺可是他最不喜歡的。

“他到底是誰?”李秀一逼近獨孤仲平,尖銳的箭頭直指獨孤仲平咽喉。

“李兄既然不認識,說也無益。”獨孤仲平依然一臉淡然笑容,看不出絲毫恐懼或動搖。

韋若昭著急起來,嚷道:“離初七可只剩下三四天了,你要有本事就去把案子破了,難不成你把我師父殺了就能領走賞金嗎?”

李秀一想了想,這才慢慢將手裏的短弩放下,輕蔑地笑起來,道:“韋姑娘說得有道理!我和你雖說是二虎相爭,可獵物現在藏了起來,大家都找不見。不如我們一起尋了出來,再來比比誰的手快。”

獨孤仲平會意地笑了,慢慢地道:“李兄又有什麽好買賣想和我做?”

李秀一見他並不遲疑也就不再兜圈子,直言道:“當然是樁好買賣!而且這回,你是一本萬利,我嘛,只不過圖個不虧不賺罷了!”

“哼,你要是能吃虧,只怕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韋若昭其實並不十分希望李秀一摻和進來和師父做什麽買賣。畢竟她和他之間,已然做了幾筆,以後也許還會做,於是忍不住發了句牢騷。

李秀一卻只嘿嘿一笑,道:“韋姑娘莫要如此刻薄,我和你做買賣就不一定誰虧誰賺呢!”

韋若昭頓時心中一怯,轉過頭去,獨孤仲平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朝李秀一道:“那就請李兄開個價吧!”

“獨孤兄到底是勘破無數大案的,果然明事理。”李秀一點點頭,“不管你那朋友是誰,消息確實靈通。我的確找到些重要線索,不過我不太擅長盤問,特別是盤問女人。如果獨孤兄有興趣問問看,我在旁邊聽聽,也就滿足了。”

“看來李兄找到了人證?”獨孤仲平不禁好奇起來。

“是在洛陽被姚璉拐走又丟棄的獵物。”

想不到居然有生還者!韋若昭頓時驚喜地看著獨孤仲平,獨孤仲平卻不動聲色,道:“承蒙李兄如此看得起,我自當竭盡全力。不過,若是天不遂人意,問不出什麽來,萬望李兄海涵。”

李秀一不屑地一笑,道:“還剩兩天,成不成功自然要看天意!好在對你我都是公平的,只不過那崔小姐是不是還有救,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李秀一隨即領著獨孤仲平、韋若昭走進隔壁房間,同樣不見家具擺設的房間裏只扔著一只粗麻布口袋,卻不見半個人影。

韋若昭不禁疑惑地東張西望,道:“人呢?”

李秀一沒說話,徑自上前將那麻袋提起來,解開紮口的繩子,隨後將麻袋的兩個角一拎,一個女人便像是倒東西一般被從裏面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