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3/3頁)

陳玉珠忍不住大哭起來,緊緊抱住韋若昭,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了。而韋若昭輕輕拍著陳玉珠,仿佛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不是說好了不許哭的?”韋若昭讓陳玉珠注視著自己,“難道你想看著我越來越痛苦,每天跌倒的次數越來越多,躺在床上喊疼,變得比鬼還難看?”

陳玉珠哭得說不出話,卻一個勁兒搖頭。

韋若昭笑了,又道:“那就照我們的計劃做,我的妹妹不是膽小鬼。你記住,這是姐姐自己要的,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有意義的事。你要想對得起我,就照你答應我的,為我們兩個人好好活。我不想要平平淡淡,我要你把這一輩子過得比兩輩子還長!”

見陳玉珠滿臉淚痕地點頭,韋若昭伸手從頸間摘下一串黃澄澄的金項鏈,項鏈中間是一只小巧的黃金掐絲吊墜。韋若昭輕輕地將它掛在陳玉珠的脖子上。

“這是我那沒見過面的娘留給我的,我現在把它交給你了,你看見它就像看見我一樣。”她說著停頓片刻,替陳玉珠抹去臉上的淚痕,“記住,你現在叫韋若昭了!”

兩人的衣袂被山風鼓起,發出獵獵的聲響。

“一定不許哭!你就當我是一只小鳥,飛走了。我飛得高,你走到哪兒,我都看著你呢!你想我的時候就抓住這金項鏈,你一叫,我就來了。”

陳玉珠聽了笑起來,可馬上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韋若昭也笑了,笑得既安心又釋然。“這就對了,不許哭!自今天以後,我們的好日子才剛開始呢,你準備好了嗎——”

陳玉珠再次驟然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的手正死死攥著脖子上那金項鏈的吊墜。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當黑暗中傳來那熟悉的輕快而急促的腳步聲,獨孤仲平就知道是韋若昭來了。此時他正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街邊,旁邊的地上已經擺了一列酒瓶酒壇,個個都是滿的。

“我是你徒弟嘛。”韋若昭來到獨孤仲平身邊坐下,看見一旁的酒瓶不禁莞爾,“美酒當前,怎麽不喝?”

獨孤仲平頓時搖頭苦笑。“你忘了,我得了這毛病,就沒有資格借酒澆愁了。”

韋若昭也跟著笑了,她沉默了一陣,繼而道:“今天晚上有不少人來敲我的門,可是沒有你。”

“我猜到他們會去,所以我就不去了。而且,我實在不知道憑什麽去敲你的門。”

“可你不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韋若昭低低的聲音在夜風中回蕩,她沒想到自己可以這麽直接、這麽幹脆地將這句話說出來,可真的說出了口,卻又感覺無比的輕松,“師父,你能告訴我,剛才你一個人坐在這裏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嗎?”

獨孤仲平沉默了一陣,聲音猶如嘆息:“那一刻我很害怕。”

“怕什麽?”

“我感覺這個案子可能會破不了,兇犯會繼續逍遙法外,崔小姐很快會被埋在冰冷的地下,然後再過三個月,會有另一個無辜的長安女子受害。”獨孤仲平頹然地嘆了口氣,“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副樣子,可還是讓你看到了。現在不想做我的徒弟了吧?我早說過,你不該入這行的!”

韋若昭這時候卻出人意料地笑了。“師父,知道嗎?就是因為見到了你這副樣子,我才感覺你是我的師父,我是你的徒弟。”

獨孤仲平聽言猛地擡起頭,詫異地看著她。

“原來你也會失望,會喪氣,會沒有主意,就和我一樣。師父,我願意去!”

“什麽?”獨孤仲平更加驚訝,“不,你根本沒必要這樣。而且你姐姐不會同意的,你得為她考慮,畢竟你是在為兩個人活!”

韋若昭臉上浮現出同樣安心而釋然的笑。

“我問過姐姐了,我們倆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