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衣女郎(第5/16頁)

那女郎伸出兩指,輕輕挾住刀背,輕輕提起,一根小指微微翹出,倒似是閨中刺繡時的蘭花手一般。

她兩指懸空提著單刀,冷然道:“是兩位一起上麽?”

楊賓雖然魯莽,但自來瞧不起女子,心想好男不與女鬥,我堂堂男子漢,豈能跟娘兒們動手?何況這女郎瘋瘋癲癲,倒有幾分邪門,還是別理她為妙,於是提刀退開,說道:“大師哥,你打發了她吧!”孫伏虎也自猶豫,道:“不,不……”

他一言未畢,那女郎叫道:“燕子掠水!”右手兩根手指一松,單刀下掉,手掌一沉,已抓住了刀柄,左手扶著右腕,刃口自下向上掠起,左手成鉤,身子微微向後一坐。這一刀正是韋陀門正宗的六合刀法。

孫伏虎料不到她出招如此迅捷,但這一路刀法他浸淫二十余年,已練得熟到無可再熟,當下還了一招“金鎖墜地”。那女郎道:“關平獻印。”翻轉刀刃,向上挺舉。按理她既使了“燕子掠水”單刀自下向上,那麽接下去的第二招萬萬不該再使“關平獻印”,仍是自下向上。哪知她這一招刀身微斜,舉刀過頂,突然生出奇招,刃口陡橫。孫伏虎嚇了一跳,急忙低頭。那女郎又叫道:“鳳凰旋窩!”左手倏出,在孫伏虎手腕上一擊,單刀自上向下急斬。

只聽當的一聲,孫伏虎單刀落地,女郎的單刀卻已架在他的頸中。旁觀眾人“啊”的一下,齊聲驚呼,眼見她一刀急斬,孫伏虎便要人頭落地。哪知這一刀疾揮而下,勢道極猛烈,卻忽地收住,刃口剛好與他頭頸相觸,連頸皮也不劃破半點。這手功夫真是匪夷所思。

胡斐只瞧得心中怦怦亂跳,自忖要三招之內打敗孫伏虎並不為難,但最後一刀勁力拿捏如此之準,自己只怕尚是有所不及。廳上眾人之中,本來只有他一人知道那女郎武功了得,但經此三招,人人撟舌不下。

孫伏虎頭一沉,想要避開刃鋒,豈知女郎的單刀順勢跟了下來。孫伏虎本已彎腰低頭,此時額角幾欲觸地,猶似向那女郎磕頭。他空有一身武功,利刃加頸,竟是半分動彈不得。

那女郎向眾人環視一眼,收起單刀,道:“你練過‘鳳凰旋窩’這一招沒有?”孫伏虎站直身子,低頭道:“練過。”心想:“這一招我生平不知使過幾千幾萬遍,但從來沒這樣用法。”驚疑之下,心中亂成一片,提刀退開。

楊賓見那女郎三招便將大師兄制服,突然起了疑心:“莫非大師兄擺下詭計,要奪掌門,故意和這女子串通了來裝神裝鬼?”他越想越對,大聲質問道:“大師哥,你三招便讓了人家,那是什麽意思?我韋陀門的威名也不顧了嗎?”孫伏虎驚魂未定,也不知怎地胡裏胡塗的便讓人家制在地下,一時無言可答,只是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楊賓怒道:“我什麽?”提刀躍出,戟指喝道:“你這……”

只說了兩個字,眼前突見白光一閃,那女郎的單刀自下而上掠了過來,她刀法太快,竟是瞧不清楚,依稀似是一招“燕子掠水”。楊賓忙亂之中,順手還了一招“金鎖墜地”,這是他在師門中練熟了的套子。那女郎不等雙刃相交,單刀又是一舉,變為“關平獻印”,跟著斜刀橫出。楊賓嚇了一跳,大叫道:“鳳凰旋窩。”語聲未畢,只覺手腕一麻,手中單刀落地,對方的鋼刀已架在自己頸上。

那女郎這三招與適才對付孫伏虎的刀法一模一樣,只是出手更快,更是令人猝不及防,而這一刀斬下,離地不到三尺,楊賓的額頭幾欲觸及地上。

那女郎冷然道:“服不服了?”楊賓滿腔怒火,大聲道:“不服。”那女郎手上微微使勁,刀刃向下稍壓。豈知楊賓極是強項,心想:“你便是將我腦袋斬下,我額頭也不點地。”頭頸反而一挺。

那女郎無意傷他性命,將單刀稍稍提起,道:“你要怎地才肯服了?”楊賓心想她的刀法有些邪門,但真實武功決計不能勝我,於是大聲道:“你有膽子,就跟我比槍。”那女郎道:“好!”收起單刀,向借刀的弟子拋了過去,說道:“我瞧瞧你的六合槍法練得如何?”

楊賓跳起身來,他臉色本紅,這時盛怒之下,更是脹得紫醬一般,大叫道:“快取槍來,快取槍來!”一名弟子到練武廳去取了一柄槍來。楊賓大怒若狂,反手便是一個耳括子,罵道:“這女人要和我比槍法,你沒聽見麽?”這弟子給他一巴掌打得昏頭昏腦,一時會不過意來。另一名弟子怕他再伸手打人,忙道:“弟子去再拿一把。”奔入內堂,又取了一把槍來。

那女郎接過長槍,說道:“接招吧!”提槍向前一送,使的是一招“四夷賓服”。這一招是六合槍中最精妙的招數,稱為二十四式之首,其中妙變無窮,乃是中平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