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毒手藥王(第6/11頁)

胡斐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姑娘厚待,我們要請拜見令尊令堂。”那村女道:“我爹媽都過世了,這裏便只我一人。”胡斐“啊”了一聲,坐下來舉筷便吃,三碗菜肴做得本自鮮美,胡斐為討她喜歡,更是贊不絕口。

锺兆文心想:“你既不聽我勸,那也無法,總不成兩個一齊著了人家道兒。”向那村女道:“我適才暈去多時,肚子裏很不舒服,不想吃飯。”那村女斟了一杯茶來,道:“那麽請用一杯清茶。”锺兆文見茶水碧綠,清澈可愛,雖然口中大感幹渴,仍然謝了一聲,接過茶杯放在桌上,卻不飲用。

村女也不為意,見胡斐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又一碗,不由得眉梢眼角之間頗露喜色。胡斐瞧在眼裏,心想我反正吃了,少吃若是中毒,多吃也是中毒,索性放開肚子,吃了四大碗白米飯,將三菜一湯吃得盡是碗底朝天。村女過來收拾,胡斐搶著把碗筷放在盤中,托到廚下,隨手便在水缸中舀了水,將碗筷洗幹凈了,抹幹放入櫥中。

那村女洗鑊掃地,兩人一齊動手收拾。胡斐也不提起適才之事,見水缸中只剩下了小半缸水,拿了水桶,到門外小溪中挑了兩擔,將水缸裝得滿滿。

挑完了水回到堂上,見锺兆文已伏在桌上睡了。那村女道:“鄉下人家,沒待客的地方,只好委屈胡爺,胡亂在長凳上睡一晚吧!”胡斐道:“姑娘不用客氣!”只見她走進內室,輕輕將房門關上,卻沒聽見落閂之聲,心想這個姑娘孤零零的獨居於此,竟敢讓兩個男子漢在屋中留宿,膽子卻是不小,伸手輕推锺兆文的肩膀,低聲道:“锺二哥,在長凳上睡得舒服些!”

哪知這麽輕輕一推,锺兆文竟應手而倒,砰的一聲,跌在地下。胡斐大吃一驚,急忙抱著他腰扶起,在他臉上一摸,著手火滾,竟是發著高燒。胡斐忙道:“锺二哥,你怎麽啦?”舉油燈湊近瞧時,只見他滿臉通紅,宛似酒醉,口中鼻中更噴出陣陣極濃的酒氣。胡斐大奇:“他連茶也不敢喝一口,怎麽這一霎時之間,竟會醉倒?”又聽他迷迷糊糊道:“我沒醉,沒有醉!來來來,跟你再喝三大碗!”跟著“五經魁首!”“四季發財!”的豁起拳來。

胡斐一轉念,知他定是著了那村女的手腳,他不肯吃飯飲茶,那村女卻用什麽奇妙法門,弄得他便似大醉一般,心中驚奇交集,不知是去求那村女救治呢,還是讓他順其自然,慢慢醒轉,轉念又想:“這是中毒,並非真的酒醉,未必便能自行清醒。”

正在此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陣慘厲的野獸嗥叫之聲,深夜聽來,不由得令人寒毛直豎,聽聲音似是狼嗥,但洞庭湖畔多是平原,縱有一二野狼,也不致如這般成群結隊。

那聲音漸叫漸近,胡斐站起身來,側耳凝聽,只聽得狼嗥之中,還夾著一二聲山羊的咩咩之聲,顯然是狼群追羊而噬。當下也不以為意,正想再去察看锺兆文的情狀,呀的一聲,房門推開,那村女手持燭台,走了出來,臉上略現驚惶,說道:“這是狼叫啊。”胡斐點了點頭,道:“姑娘……”向锺兆文一指。

只聽得馬蹄聲、羊咩聲、狼嗥聲吵成一片,竟是直奔這茅屋而來。胡斐臉上變色,心想若是敵人大舉來襲,這茅屋不經一沖,何況锺二哥中毒後人事不知,這村女處在肘腋之旁,是敵是友,身分不明,這便如何是好?轉念未畢,只聽得一騎快馬急馳而至。胡斐手無寸鐵,彎腰抱起锺兆文,沖進廚房,想要找柄菜刀,黑暗中卻又摸索不到,只聽那村女大聲叫道:“是孟家的人麽?半夜三更到這裏幹什麽?”

胡斐聽她口氣嚴厲,不似作偽,看來她與來襲之人並非一路,心中稍慰,當下搶出後院,在地上抓起一把磚石,縱身上了一株柳樹,將锺兆文擱在兩個大椏枝之間,凝目望去。

星光下只見一個灰衣漢子騎在馬上,已沖到了茅屋之前,馬後塵土飛揚,叫聲大作,跟著十幾頭餓狼。瞧這情勢,似乎那人途中遇到餓狼襲擊,縱馬奔逃,但再一看,只見馬後拖著白白的一團東西,原來是只活羊,胡斐心想,這多半是個獵人,以羊為餌,設計誘捕狼群。卻見那人縱馬馳入花圃,直奔到東首,圈轉馬頭,又向西馳來,一群餓狼在後追叫,這麽一來一去,登時將花圃踐踏得不成模樣。這漢子的坐騎甚是駿良,他騎術又精,來回沖了幾次,餓狼始終咬不到活羊。

胡斐一轉念間,已然省悟:“啊,這家夥是來踩壞藍花!我如何能袖手不理?”當下雙足一點,躍到了茅屋頂上,忽聽那人“哎喲!”一聲叫,縱馬向北疾馳而去,那活羊卻留在花圃之中。群狼撲上去搶咬撕奪,更將花圃蹂躪得狼藉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