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 四 章 帝學重現(第2/4頁)

燭火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目光忽然一閃,如同燭火爆發的火星那般一閃,他的手也略略一滯!

但很快一切又恢復如常。老者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種奇跡般的恬靜微笑,這種恬靜的微笑,本不應在如此年老者的臉上出現。恬靜得近乎無邪,如同孩童一般!笑意漸甚,由嘴角處擴散開來。也就在這時,他輕籲一聲,一直磨著墨的手忽然停了下來,隨即飛快地拿起紫毫筆,在潔白的宣紙上運筆如飛,勾、擦、染、點、提,酣暢淋漓,快不可言!紫毫筆奮力一頓,突然停止!此時,老者背向著門外,他的姿勢未曾稍變,卻忽然開口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若愚軒”外竟響起一個人的聲音,顯得甚是意外:“主人未曾回頭,為何竟能知道我沒有失手?”

是“萬無一失”蔔貢子的聲音,而“若愚軒”內的青衣老者正是天儒!

天儒淡淡一笑,轉過身來,看到蔔貢子站於門外,右手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天儒輕輕擱下筆,道:“這孩子就是牧野靜風之子牧野棲?”

蔔貢子點了點頭道:“正是!”

牧野棲望著眼前的青衣老人,心中忖道:“這老人家為何與我所見過的老人全然不同?

老人家並非聲色俱厲,但我見他時,卻總覺得有些敬畏,不似鎮上的老人那般可親。”心中想著,已拜了下去:“晚輩牧野棲見過老爺爺!”

蔔貢子的武功已讓牧野棲大開眼界,而蔔貢子又稱此老人為“主人”,看來這青衣老者更是不同凡響了,想到這一點,牧野棲心中既好奇,又悠然神往。

天儒微微點了點頭,上前將牧野棲扶起,仔細端詳著他,若有所思。

這時,蔔貢子低聲道:“主人,你……又在畫像了?”語氣顯得頗有些小心翼翼,同時又隱隱有絲關切之意。

天儒苦笑了一下,慢慢踱步至案幾前,緩緩地道:“數十年來,每隔幾日,我就要畫上一次,已成習慣,不知為何,近些日子,我的心情變得異常煩躁,以至於畫像畫得更頻繁了!”

牧野棲在一側聽他們交談,暗自奇怪,他偷偷看了看案幾上的紙幅,只見紙上所繪赫然是一女子,年約三旬,雍容絕麗,氣質高雅脫俗,雖是線條簡單,卻栩栩如生,極為神似!

牧野棲一向在心中認定自己母親蒙敏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今日見此畫中女子,卻隱隱覺得即使母親與之相比,只怕亦是略有不及!這還僅是一幅畫而已,若是真人,豈非更是傾國傾城?牧野棲年歲尚幼,美醜卻尚能分辨的,當下心中暗自嘀咕:“這女子是何許人?這老人數十年來所畫的肖像,難道全是她嗎?她是否是老者年輕時的妻子?”

天儒捧起畫像,小心卷起,再用細線系好,走至置於屋角中的一只描金木箱前,將箱蓋揭開,牧野棲一看,暗吃一驚,只見箱子中赫然已堆了不少畫卷,長短不一,有的已呈淡黃色,顯然有些年月了!難道這只箱子裏所盛裝的,全是這女子的畫像?

天儒將手中畫卷放入木箱中,蓋上箱蓋,撫箱沉思不語。蔔貢子見狀,不敢驚擾,默然持刀而立。

窗外星月清朗,波光盈盈。一聲蟲鳴,驚醒天儒,他轉首對牧野棲道:“孩子,你父親為何不傳你武功?”

牧野棲一怔,心道:“我不諳武功,他如何知道?”口中卻答道:“家父身懷武學之事,晚輩亦是近日方知。”

天儒喟嘆一聲,道:“你父親的用意,我也能猜知幾分,他是不願讓你涉足江湖。當年你父親少年得志,名動江湖,卻能在如日中天之時抽身而退,實屬不易。可惜造化弄人,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們父子終難免要卷入江湖是非。”

蔔貢子插話道:“主人,我們已見過牧野靜風。”

“哦?”天儒略顯驚訝:“他是否仍與風宮中人在一起?”

“不錯,他的稟性似已大變,且準備接任風宮宮主之位。風宮四老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們之間卻相安無事,奇怪的是他毫無失憶的跡象。”

當下便將先前的一番經歷一一說與天儒知曉。當天儒聽到牧野靜風出人意料地任命蔔懌為按察使時,不由感慨地道:“他這一手,可謂妙用無窮!”

蔔貢子一呆,道:“這一著有何妙處?那蔔懌無甚骨氣,被牧野靜風略作恫嚇,就自斬一臂以保全性命,這樣的人物,怎可重用?”

天儒微微一笑,道:“正是因為此人無能,牧野靜風才選中他的,他這麽做的目的,其實是針對風宮四老。風宮四老苦心經營多年,在風宮可謂地位尊崇,而牧野靜風則是新近入主風宮,他要真正地操縱大權,就必須抑制風宮四老。蔔懌未建豐功,卻平步青雲,風宮四老必有所忌恨,加上蔔懌這般人物略受重用,就有小人得志之嘴臉,以為自己真的成了牧野靜風的心腹,從此與風宮四老勢必磨擦不斷!倘若風宮四老不堪忍受,對付蔔懌,則是給了牧野靜風把柄,可惜機興師問罪,削減風宮四老的勢力;若是風宮四老忍而不發,則蔔懌會得寸進尺,不斷染指本該屬於風宮四老責權範圍的事,處處牽制風宮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