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第 一 章 橫空出世

燕南北此時的言行無論是思過寨弟子,還是禹詩及其屬下,都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因為燕南北的身分極其特殊,他的癡愚在武林中可謂知者甚眾。而思過寨的弟子對這一點更是十分熟知,他們已習慣了燕南北的胡言亂語與悖於常理的舉止。此刻面對燕南北的有條不紊之言,他們反倒有了無所適從之感。

“莫非你的癡愚是燕高照有意布下的疑陣?”禹詩道。

事實上,思過寨弟子心中也同樣充滿了疑惑。

“清時自清,濁時自濁,如此而已。”燕南北淡然道,他沒有正面回答禹詩的問話,而以禹詩的身分,自然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與對方糾纏不清。

這時,思過寨弟子中有人亦驚亦喜地道:“原來……少寨主一直深藏不露,蒼天有眼,思過寨後繼有人,終可撥雲見日了!”

內部紛爭一直困擾著思過寨,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厚因就是本可順理成章成為寨主繼承人的燕南北,卻偏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癡愚之人,否則又怎會有那麽多的爭端?

思過寨眾弟子血戰後疲倦至極的神情中,又有了興奮激動之色,不由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燕南北的“橫空出世”極可能會結束思過寨內部紛爭,這對於思過寨的勢力與聲望無疑會大振。

他們卻不知道思過寨幾大弟子中,又折損俠異。文規二人,而真正的舞陽也下落不明,思過寨弟子之間已無爭執的可能。

燕南北向後揮了揮手,沉聲道:“家父已亡,我燕南北全力解救思過寨之危難責無旁貸!”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思過寨弟子猶為震驚!

禹詩得知燕高照已死,心中一寬,當下道:“風宮大軍壓境,絕不會無功而返,老夫不妨直言相告,我等是為血厄而來,除非交出血厄劍,否則思過寨必遭滅頂之災!”

燕南北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又是血厄劍……”頓了頓,他的聲音略略提高,道:

“我手中的兵器,就是血厄劍!家父因此劍而不幸身亡,今日之殺戮,亦因它而起,我不知道,‘血厄’所帶來的血腥與不祥,何時方能終止……”蕭索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言語神情都甚為平靜,卻在眾人的心頭掀起軒然大波。

“血厄”二字,已不僅僅是劍的稱謂,在這兩個字之後,還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禹詩對局勢做了百般預測,卻惟獨沒有料到血厄劍會落在燕南北手中。

禹詩之所以敢大舉攻襲思過寨,是因為他的手中有女兒禹碎夜與俠異、戈無害三顆籌碼,掌握著這三顆籌碼,就足以將思過寨攪得動蕩不安。同時,思過寨內的任何情況變動,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傳到禹詩耳中,禹詩對思過寨內的情形可謂了若指掌,在攻襲之前,他就已經占了絕對優勢。

禹詩相信女兒的智謀,相信俠異的心計,也相信戈無害的武功,所以他有必勝之心。攻襲思過寨的過程中惟一的波折是女兒禹碎夜突然發現自苗疆返回的“戈無害”並非真正的戈無害,但她亦已憑借自己的智謀,及時補救,控制了假扮戈無害的人。正因為察覺戈無害有詐,禹碎夜對燕高照身邊的麻叔也產生了懷疑,因為是“麻叔”出迎百裏,將“戈無害”接回寨中的,這其中極可能另有蹊蹺,只有除去“麻叔”,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智者千謀,必有一失,本是勝負分明的一局棋,卻因為燕南北的出現而顯得錯綜復雜了。

禹詩相信燕南北所說的是真話,惟有血厄劍方能給他以如此異常的感受,他嘆息一聲,道:“沒想到思過寨竟淪落到需要由一個愚昧無知的小子作最後一搏的地步!”燕南北手中的血厄劍緩緩上揚,沉聲道:“思過寨自開山立寨以來,經歷風雨,從沒有外人能夠在寨內立足!”

禹詩緩緩踏進一小步,道:“凡事總有例外,風宮一向是做他人所無法做到的事。”

他雖然僅僅踏進一小步,但場中的肅殺氣勢卻大增,連燕南北身後的人也覺得壓力陡然加大。

惟有燕南北神色不變。

他越是神色從容,思過寨的人反而越心存不安,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以燕南北的武功,能與禹詩相抗衡。

縱是有血厄劍在手,也無濟於事。

所以,立即有幾名思過寨弟子掠至燕南北身邊——寨主已死,他們不能坐視少寨主面臨險境而置之不理。

但燕南北卻以平靜的語氣道:“諸位大哥請勿擔心,他未必能勝我!”

不知為何,他的話中竟充滿了異乎尋常的力量,讓他人不由自主地服從其意志,幾名思過寨弟子聞言默然退後了。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出現了幾個人,正是天師和尚、佚魄、穆小青及杜繡然、範離憎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