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十章 亦真亦假

虞山皺了皺眉道:“將軍有話盡管直說,何必和我打啞謎呢?”

“好,那我就鬥膽相問了。”樂白等的就是這一句話,沉聲道:“虞老爺子,請問您今天可曾見過紀公子?”

虞山的回答卻令所有人大吃一驚:“你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怪不得會這般大驚小怪,不過你大可不必著急,他此刻正在院裏賞花散步,一點事兒也沒有。”

“什麽?”這下樂白可真的弄糊塗了,簡直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與眾人相視一眼,追問道:“此事當真?”

“莫非你們還信不過我?”虞山拂然道。

“不敢!”樂白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趕忙陪罪道:“能否讓我進院看上一眼,也好向沛公有個交代?”

虞山遲疑片刻,看看眾人,卻不做聲。

樂白頓時會意,忙道:“就我一個人進去,絕對不敢驚動小姐。”

虞山微微一笑道:“如此最好,不是我對各位放心不下,實是我這個女兒一向被我縱容慣了,心性乖張,萬一各位惹怒了她,誰也猜不透她會做出怎樣出格的事兒來。”

當下他領著樂白進了內院,一路走來,大小屋宇井然有序,分布羅列,綴以園林花樹,小橋流水,假石飛瀑,有一種說不出的雅致。

樂白心中有事,對眼前美景無心欣賞,倒是心中有一團亂麻一般,半天理不出一個頭緒,昏昏然地走到一座古亭邊,卻聽虞山壓低聲音道:“將軍請看,那一位不正是紀公子嗎?”

樂白順著虞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數十步外,的確有一個背影出現在一叢花樹間,他與紀空手有數面之緣,凝神看去,只覺得這背影確與紀空手極為相似。

“這可奇了,如果說此人就是紀空手,那麽虞左的話便是一派胡言,可是虞左這樣做,究竟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呢?”樂白心中問著自己,又恐單看背影,不能確定此人身分,所以耐下心來,想等此人轉過身。

可是這一等,至少耗去了半炷香的功夫,這人似乎是有意要與樂白作對一般,竟然對著一叢花草看個不停,就是沒有要轉身回頭的意思,正當樂白心中生疑時,這人終於回頭。

以樂白的功力,數十步遠的距離實在算不了什麽,他一眼看去,認出此人就是紀空手,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氣。

虞山見了他這副神情,微微笑道:“將軍只怕在這一刻才信了老夫所言非虛。我家小女既然答應了沛公,又豈能失信於人?將軍此番可放心了。”

“我也是情非得已,還望得罪莫怪。”樂白神色頗有幾分尷尬地道。

他心中依然存有幾分疑惑,想了一想道:“其實我此刻進來,原是信了貴府管家的話,說是紀空手已經失蹤,我這才一時情急,做出沖動之事。現在想來,心中還是好生奇怪,實在不明白貴府管家何以要與我開這種玩笑。”

“有這等事麽?”虞山奇道。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如果老爺子這會兒得閑,不如我們一同出去,找他問個明白。”樂白虛驚一場,對虞左殊無好感,便想趁機讓他受些責罰。

虞山正要答話,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沉聲道:“怕只怕那虞左所言俱是事實,而眼前之人絕非是那紀空手。”

樂白一聽,渾身一震,便要彎身跪伏,卻被一股大力一擡,再也跪不下去。

“此時請罪有何用處?當務之急,是要尋找到真正的紀空手!”那人冷笑一聲,顯得極是冷靜。

虞山回頭來望,臉色微變,認出此人正是權傾一時的沛公劉邦。

“照沛公所言,莫非有懷疑老夫之意?此人明明是紀空手,何以又分出真假來?”虞山似是墜入一片雲裏霧裏,一頭霧水,言語中有忿忿不平之意。

劉邦並不因此而動氣,反而拱手見禮道:“本公絕無此意,只是那紀空手生性多智,易容手段又是十分高明,假若他能找到替身,便可使這金蟬脫殼之計。”

樂白不明白劉邦何以能如此肯定眼前之人不是紀空手,那人回頭之時,樂白也算看得仔細,覺得與紀空手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哪會有真假之分?但是劉邦既然如此肯定,他下意識裏也不由得猶豫起來。

他的意識之中,還有一層吃驚的原由,那就是劉邦的武功。他原以為,雖然自己從來不曾見過這位沛公的身手,但年齡所限,縱是厲害也不過如此。可是到了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劉邦的武功遠勝於己,簡直達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否則絕不至於讓他欺近到自己身後三尺之地,自己還渾然不覺。

“金蟬脫殼?”虞山似乎吃了一驚道:“沛公何以一定要認定此人便是替身?”

劉邦冷冷一笑道:“他雖然外形容貌與紀空手一致,幾無破綻可言,但他的精、氣、神比之真正的紀空手來說,可謂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