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 四 章  靜湖逢嬌(第2/4頁)

蔡風很自然地放下手中的碗,並沒被眼前這俏丫頭的嘲笑感到難堪,反而淡然一笑,嘴角牽出幾絲微微痛苦之色地道:“山野粗人,吃相不好,倒讓秋月姑娘見笑了,不過說實在的,這碗姜湯真是救了我的命,若秋月姑娘肯再為我打一碗來,我自然是更如感激姑娘的一片好意嘍!”秋月一愣,不想眼前這像是害了重病的少年竟會不在意她的譏諷,還反擺她一道,不禁立刻對蔡風多打量了兩眼,嬌笑道:“你倒很會說話哦……”“秋月,別胡鬧,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豈不叫人家見笑了。”一聲若黃鶯出谷般甜美的脆喝由一道簾幕之中傳來,打斷了秋月的話。蔡風忙立身而起,兩腿卻差點沒打顫,只感覺到身上便若抽空了真氣一般,還要扶著小幾才能站穩,目光卻落在那由簾幕之中走出的人身上。首先映入蔡風的眼睛的卻是一身鵝黃色的輕裙,飄灑如雲,緊緊地罩在地面上輕移的蓮步,然後是一道修長而充滿動感的身子和一張讓蔡風打心底顫了一下的臉,最驚心動魄的反而是那充滿了似水柔情的眼睛,那若水般在虛空之中流動的秋波之中似有一顆潛伏了千百年憂郁的種子,那種慵懶的風情更給人一種來自心底的震撼。給蔡風的感覺絕不比元葉媚差,但卻與元葉媚那種自然爽朗又是另一種類型,這是一種讓任何人見了都想呵護的美。“世情粉薄擾清夢,夜半弦驚落魄人,問世間情為何物?公子,後面還有嗎?”那嬌小得恰到好處的朱唇輕輕啟開,吐出一串仙樂般美妙的盧音,將蔡風從幽思之中拉了回來。蔡風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剛才只不過是一時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謅,倒叫小姐見笑了,這下面並沒有句子,最後一句不過是一時感嘆之語而已。”“公子請坐,秋月為公子倒杯茶!”那美女優雅而溫柔地道。

蔡風卻有著一種極願聽從吩咐的感覺,很自然地坐了下來,口中卻道:“謝謝小姐的關心了。”“公子似乎很拘束?”那美人緩緩地坐下,淡然地望了蔡風一眼,悠悠地說道。

蔡風苦澀地笑了笑,道:“的確有一些,我在想,天下可能沒有人能夠在我這種情況下而不拘束。”“哦,那是為了什麽呢?”那美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地問道。

“自然是因為小姐,沒有任何凡人與天仙在一起面對面地坐著能夠不拘束,因為這讓我老覺得任何語言、任何表情、任何動作都像是出了錯一般。”蔡風聳聳肩苦笑道。“是嗎?”那美人不由得有些想笑地問道。

“小姐看我像是說假話的人嗎?”蔡風反問道。

“或是你說的假話比較高明,我不知怎樣揭穿罷了!”那美人露出了難得的一笑,便若是千萬束鮮花在同一時間綻放一般,將蔡風看得呆住了。“公子請用荼:”秋月似有深意地輕聲道,卻將蔡風的魂給拉了回來。

蔡風不由得幹笑一聲,望了望秋月眼中那不屑的眼神,心中冷了半截,卻依然道:“這個世界上其實也沒有什麽不是謊言,命運也同樣是撒謊,但只要是無法揭穿的謊言往往便只能算是實話抑或真理,小姐既然如此說,我自然不算是說謊之人嘍!”“我聽六福說你傷得很重,可是我聽公子的話卻讓人無論如何難與一重傷之人聯系起來,看來公子真的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哦。”那美人優雅地道。“我將人看作兩部分,精神和肉體,受重傷的是我的身體,而我的精神卻依然不受束縛,這也是減少痛苦的良藥,我不能展翅高飛,我的思想,我的精神卻可以翺翔天際,可跨越亙古,或許這只對現實的一種自我安慰而已。”蔡風正色道。那美人和秋月全都訝然,顯然對蔡風的話很驚奇。

“公子的話真叫瑞平耳目一新,只是瑞平不能明白,人的精神怎可能和肉體分割開呢?

身體上的痛苦,怎會讓精神松弛而遠翔呢?”那美人道。蔡風心中暗付:原來你叫劉瑞平,果然人如其名。不過卻淡然一笑,吸了口氣,道:“人的思想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惟一能限制自己思想的只有自己的思想,我們可以完全放松自己,讓自己的思想任意想象,而精神卻是受思想的支配,這樣甚至可以讓思想完完全全地超逸身體之外,達至極遙遠之處,正若人在夢中不會感受到肉身的痛苦一般,在夢中,自己可以是花是草,可以是鳥,那是一種真實而虛幻的境界,當初莊周不是有夢蝶之說嗎?也許我們今生的肉身也只是另一種形勢的夢,苦惱、煩悶皆緣自心起,我只要不將注意力聚中到自己的身上,自然便不會感到身體的痛苦了。”劉瑞平竟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似乎幽遠到遠遠的天際,空洞之中貯滿了憂郁和無奈,似乎對蔡風的話有很多的感觸。“小姐似乎心事重重!”蔡風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