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 四 章  靜湖逢嬌(第3/4頁)

劉瑞平扭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有些淡漠地問道:“你說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可以分開,但若是精神上的痛苦,又該如何將它拋開呢?”蔡風不由得呆了一呆,卻不知道該如何回道。

“我知道你也無法回答,相信這個世上是不會有人能回答的……”劉瑞平似乎是自嘲道。

蔡風苦苦一笑道:“世上的幾乎所有的痛都是別人可以醫好的,但唯有心痛別人無法插手,心痛只有心藥醫,這也許又是人生的一種殘酷,有些事情總想忘記,卻始終深深地烙在心上,有些事情是自己最討厭做的,卻總要身不由已的去做,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命。每個人總會有自己的心病,只是有些人把它隱藏得很好而已,也許有人會用盡辦法自己去解決,還有人卻以另一件開心的事來遮掩這些傷處,不過我的確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劉瑞平也婉然一笑道“你有沒有心痛呢?”

蔡風一愕,幹笑道:“暫時好像還沒發現,可能一直在潛伏著,只待某一天他會突然讓我驚覺,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有時候我真的有些羨慕你們男兒漢,可以馳騁沙場,可以揚名立萬,可以快意恩仇,還可以光耀門楣,但想來那都只是一些可笑的念頭而已。”

劉瑞平悠然地籲了口氣道。蔡風望望那令人心顫的眼睛,不禁啞然道:“我可並不想馳騁沙場,小姐並沒有去,見見那種遍地飛血、殘肢斷體的場面,人世之間最殘酷的便數沙場,最能讓人感受生與死的也是沙場,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享受,男人有男人的苦,女人有女人的愁,我看今生我只做好我自已便行了,但求人生無悔便足夠了!”“男人有男人的苦,女人有女人的愁,人生無悔,哼,談何容易!”

“瑞平,你怎麽還不休息,夜都已經這麽深了,明日若是爹爹見你沒休息好,肯定又要怪我了。”那冷漠的年輕人大步走入客廳,冷冷地望了蔡風一眼,轉向劉瑞平道。“哥哥也還沒有休息呀?”劉瑞平淡然而溫柔地道。

“多謝公子救命之思!”蔡風也忙站起來道。

“你不用謝我,應該感謝天,是你運氣好!不過你天一亮便得下船上岸,我並不想有外人留在我的船上。”蔡風臉色微微一變,但卻哂然笑道:“打擾了公子與小姐的清靜已屬不該,能得公子救我一命,黃某已經感激不盡了,公子船一靠岸,黃某自然不敢再打擾。公子今日之情,黃某永記於心,若一時有機會,黃某定當相報。”“那倒不急,你先去休息,天一亮船便會靠岸。”那年輕人冷冷地道。

“哥哥,黃公子受重傷,怎麽能夠行得了遠路呢?不若讓他留在我們船上養傷吧!”劉瑞平望了蔡風一眼,不無憐惜地道。那年輕人談談一笑道:“他受了重傷猶可以在河水中遊那麽遠,足見他體力驚人,妹妹何用擔心。”蔡風對劉瑞平在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份感激,卻由於傲氣使然,不禁也自信地道:“是啊,小姐不用擔心,有這半夜的休息,相信我還不會怕那些賊兵的了,更何況過了桑幹河,便是我朝的地界,不會有事的,小姐這份感情,黃某沒齒難忘。”“六福,你帶他去休息吧!”那年輕人轉頭對金六福淡然道。

蔡風不由得扭頭向劉瑞平哂然一笑,卻看到劉瑞平眼中的那片火熱的關切之色。

蔡風忙扭回頭跟在金六福身後走了出去,心中卻仍然抹不去那兩只眼睛的魁力,更多的卻是一絲難名的感激。高歡早早地便回到大同城,雖然整夜未曾合眼,但神采卻依舊煥發,整個人便像是一頭豹虎般雄健地步入崔伯延的營中。崔伯延並不是一個很貪睡的人,或者說起得最早的可能會是他,熟悉崔伯延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早起練功的習慣,所以高歡進入他的營中他並不驚訝,而只是很自然地扭過頭來望了高歡一眼,似乎有些滿意地問道:“成功了?”

崔伯延是一個要求很嚴格的人,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包括對自己,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似乎是一個怪人,別的將軍都會在自己的營中安置護衛,但他卻不要,他不要的理由是基於對自己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的要求,因為他認為,若一個人常常被一群人保護著,那麽他自己肯定會退化掉,會失去那份對危險的警覺性,那並不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活,幾乎沒有一點激情,因此,他並不要任何守衛,他自己便是自己的守衛,對已如此,對屬下自然更是如此,因此,對每一個屬下的要求都極為嚴格,對每一件他吩咐的事情都要達到最好的效果。

高歡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他見到崔伯延的這種表情和口氣,便是比贊揚你更真誠,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完成了任務,屬下先行回城送禮,而解律隊長仍在回來的路上。”說著將那帶血的包裹向一張不大的木幾上輕輕地一放,便在幾上印下了一攤血印。崔伯延的鼻子抽動了一下,似對血腥的味道極為敏感,但高歡絕對清楚崔伯延不是因為在幾上留下了一個血印而惱怒,而是他以這種方式表達欣賞之意。崔伯延是個怪人,不僅是表現在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上,還表現在對敵人的血跡的嗜好上。他很喜歡用敵人為血染臟自己的東西,然後再留下印跡,或燒毀或保存,有人懷疑這是變態,但是他自己卻不是這麽認為,所以他並不怪高歡如此將人頭上的鮮血印在幾上,反而贊道:“做得很好,我會給今次行動的每人記上一功,你們的確沒有讓我失望,也沒有讓元帥失望。”“謝謝將軍誇獎,如此叛徒人人都可得而誅之,今次能順利完成任務,只是將軍平日教導得好而已。”高歡極為謙恭地道。崔伯延又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淡然笑道:“你召集所有今次行動的兄弟,為了獎賞這次行動的成功和圓滿,允許你們痛痛快快地吃喝一頓,酒和菜我會叫人送到你們大隊營中去的,希望你們不要驕傲,好了,你先下去吧。”高歡應了聲“謝謝將軍”,轉身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