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 一 章  雪戰漠野(第2/4頁)

的確可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一個極好的高手,鮮於家族在沃野鎮是個大戶,而生於北六鎮的人長年在擊殺的環境中長大,其武功絕對不能夠小看,他們講來的絕對不是花巧,他們的每一個動作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將對手殺死,只有將對手殺死,這才是他們最大的目標,也是他們刀法的要旨。這種只講求殺人效果的刀法的確是很可怕的刀法,而使這種刀法的人本身便很可怕,因為他們的眼裏、心裏絕對沒有軟這個詞,更不會心軟,殺人對於他們來說,便像是吃飯,像是喝酒那般平凡。這種刀法的殺氣極重,那不僅是刀本身的殺氣,更是這刀主人那濃縮的殺機,這種人想要殺一個人,他們的刀一般都極為堅定,一般都不會落空,而且都絕對的狠辣。這神秘人的眼神依然那麽清澈,便像是那藍得發碧的天空,沒有絲毫雜質,沒有半分驚異與駭然,更沒有半點避開的意思。那出刀的漢子心中在暗笑,他在笑他的敵人竟是個瘋子,一個不知“死”字怎麽寫的瘋子,沒有人會在他的刀下有如此輕松的感覺,至少他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哪一個像眼下這個敵人一般輕視他而活得很好的人,這似乎是一個不改的定理,也是一個極為現實的結果。難道眼前這個敵人有更厲害的後招?那漢子在心中暗想。很遠,絕對不是,但這一段距離卻似乎極為漫長,至少那漢子這一刀有如此感覺,他竟發現自己的刀永遠也無法抵達那神秘人的腦袋。這不是真實,這似乎只是一種幻覺,一種極重的感覺,他根本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有他的動作無法抵達的地萬。他之所以產生他的刀永遠也無法抵達對方腦袋的感覺,是因為對方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是那般清澈明亮又毫無雜質,更讓人心驚的便是那種像是漲潮一般瘋長的自信。那雙眼睛之中的自信似乎若流水般要溢出那人的眼眶,但卻並未溢出,可是這已經足夠感染任何人的情緒,包括那名刀手,也包括那柄殺人的刀在內,這絕對不會假。那雙眼睛之中不僅有讓人心寒的自信,一種近乎憐憫的悲哀。

那漢子知道,這絕對不是為自己悲哀:麽悲哀憐憫的對象又是誰呢?更多的卻是絕不是,那死亡似乎並不是一個很遙遠的事,那柄刀橫過天空,那杯黃沙便是死亡的墳墓,那只不過是誰死誰活的問題。刀,只不過有幾尺的距離而已,幾尺的距離,便是死亡的呼喚,死亡的腳步聲甚至都可以聽得清楚。可是那持刀的漢子卻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眼神之中會有如此奇怪的神色,為什麽會有這些呢?憐憫誰?會有人在誇下海口後又為自己而憐憫嗎?或許有人會這樣,但眼前的神秘人絕對不像,因為他的目光之中有大多的自信,太平靜,太清澈,太深邃,只憑這些,便絕對不會是一個對自己憐憫的人。那這個奇怪的眼神又代表什麽意思呢?難道是對對手的憐憫?那刀手不由得在心中再一次問道,不過他已經無暇想這一些,他這一刀必須擊下,必須要讓對方見閻王,要讓對方知道去黃泉的是誰,要讓對方知道,他配不配,是以,他的心中充滿了自信,充滿了殺機,充滿了鬥志,充滿了無限的激情。這一刀下去,死去的是誰?

沒有人會懷疑這一刀殺死的不是神秘人,絕對沒有,甚至連那神秘的人也不會不知道這一刀下來,死去的絕對是他而不是那名刀手,但問題卻不是在這裏。問題卻是在這一刀是否真的能夠砍下。

這一刀真的能夠砍下嗎?那名刀手的刀只不過再有兩尺距離便可以將神秘人劈成兩半,那這個神秘的人是否也可以像這胡楊一般,死後一千年不倒呢?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哪有人知道這死屍可以站立一千年的,便是可以立上一千年,只怕早已爛成一堆白骨,風化成千屍了。沒有人知道答案也並不是因為這一點,而是因為這神秘人並沒有死,沒有死的人誰知道他死後是站著還是躺下,所以這一刀只不過是虛妄之談,的確是極虛妄之談。那神秘人沒有死。

那神秘人的確沒有死,並沒有像那刀手想象的一般劈成兩半,也不是因為那刀手的刀不鋒利。那刀手的刀的確極為鋒利,但鋒利的刀不一定都有用,因為事情總喜歡出入意料。

這一次便是出入意料,那刀手的鋒利的刀並沒有殺死那神秘人,是因為那刀手自己死了。

那刀手居然死了,只發出一聲極低沉、極淡的細微聲響,便死去7。

一個死人的刀便是再鋒利也起不到任何威脅,絕對起不到。

當然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死人的刀法會殺死人此,那神秘人沒有死是極為正常的。誰殺死了那刀手呢?是誰能如此快地讓那刀手死去?那刀手這一刻才真的讀懂了那神秘人的眼神,那種憐憫甚至有些憐惜的眼神,不過已經遲了。動手殺他的不是那神秘人,不是,那神秘人連個指頭都沒有動過,他那雙手緊緊地插在風哀之中,似乎是怕被風吹壞了,或是被太陽曬壞了。那又會是誰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