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羅(第2/5頁)

淡淡的話語,恐怖的內容,陰森的大殿。在座之人都感到身處九幽地獄,冷如寒冰裹體。

“這信箋上的字跡,和李無心手劄上的留言一模一樣,可以肯定,確是兇手親筆所書。”雲寄桑又補充道。

“這字跡……”汪碧煙仔細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大家看看,你們有誰見過?”

眾人一一看過,但沒有一人見過信箋上的字跡。

“雲少俠,這又該怎麽說?”曹仲皺眉道。

“曹掌門莫急……”雲寄桑從容道,揚了揚信箋,“這種字跡,你們沒見過,在下卻是見過的。”

“雲少俠見過?在什麽地方?”曹仲頗感意外地問。

“七年之前,當我路過陜西褒河時,在岸邊的一塊礁石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字跡。雖然那石上只有兩個字,可其中的章法筆畫,和這信箋上的字完全相同……”

“陜西……褒河……”梅照雪輕聲念道,隨即神色一變,“雲少俠看到的,莫非是’袞雪‘二字?”

“夫人說得不錯,雲寄桑所見的,正是這’袞雪‘二字。當年曹孟德西征張魯,行至漢中時,看到褒河水流澎湃洶湧,故此留書,刻於河畔礁石之上a想不到時至今日,竟然成了勘破血案的關鍵……”

曹仲冷哼了一聲:’’雲少俠難道認為,是孟德公轉世投胎做下此案的?真是荒唐!”

雲寄桑凝目望向曹仲:“我記得羅兄曾經說過,門主對曹孟德是極為推崇的吧?為了模仿這位孟德公,門主甚至在這千絲堂頂修了一只銅雀。”“那又怎樣?”

“既然如此,不知門主有沒有去模仿孟德公的書法呢?”曹仲臉色陰沉如水,聲音冷如雷霆:“雲少俠這是何意?莫非在暗指我是真兇?”

“門主休怪,雲某也是隨口一說。”雲寄桑淡然一笑,又轉了開去,“這信箋上的曰期以及死者年齡等,與我和師姐在密室中發現的完全一致,這也確定了這張信箋是可信的。唯一的遺憾是,我們並不知道,張簧是從何處得到這張信箋的。當然,我們卻知道,他在出走前,曾經偷偷去過門主的書房,不是麽?”.

“雲少俠有什麽話,不妨一塊說出來。”曹仲臉色不變,淡淡地道。

“一直以來,兇手和李無心一樣,懷著瘋狂的想法,試圖造出和活人一模一樣的傀儡。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以偃師自居。自認巧奪造化,可以媲美鬼神,而天地間的一切生靈都不過是他手中的傀儡。在傀儡門中,有幾個人一直是兇手旳眼中釘。當他殺死張簧的瞬間,心裏的某根弦突然繃斷了,心中壓抑著的殺意瘋狂滋長。他開始想:為何不趁機將這幾人一齊除去呢?他們不過是傀儡而已,廢掉他們的腎,他們就不能行走;廢掉他們的肝,他們就不能視物;廢掉他們的心,他們就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說到這裏,他猛地轉身,直視曹仲:“我說得對麽?曹門主?”

在座之人心中都是一震,齊齊向曹仲望去。

曹仲神色不變,左手虛擡:“雲少俠請繼續往下講……”

“幾乎是一瞬間,門主便憑著偃師獻倡者的典故想出了整套的殺人計劃,並脫口而出,那便是——‘去汝腎,使汝有足不能行;挖汝肝,使汝有眼不能見;剜汝心,使汝有口不能言’。”雲寄桑平靜地念道。

一陣大風吹入殿中,燭火瑟瑟,大殿之中鬼氣森森,如同妖魔亂舞。“也許是門主的聲音太大了,被在附近徘徊的瘋婆婆聽到了這幾句話,並記了下來。這也是門主留下的第一個破綻……”雲寄桑微微一笑,又開始繼續踱步,“殺人好辦,可要從其中脫身卻不容易,尤其門主馬上便要接受朝廷的敕封,高升指日可待,一旦露出馬腳,勢必於門主的仕途大大有礙。很快,門主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將禍水東引,讓死去多時的李無心和他的無面傀儡成了兇手,自己則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於是乎,便有了晚宴上遇剌那一幕……”

“笑話,曹某在眾目睽睽之下遇刺,險些中毒喪命,難道還能是作假不成?”曹仲沉聲道。

“門主遇險,卻是大家親眼目睹,不過門主不也是恰到好處地化險為夷了麽?至於說險些中毒喪命,鬼樹之毒雖然見血封喉,卻也並非無藥可解。門主既然敢定下這苦肉計,自然也有了萬全的準備。”

“如此說來,那羽檄鐘旁的一幕也是我安排的嘍?”

“既然要做戲,自然要做全套。門主先將張簧的屍體帶回千絲堂,在花園中埋了起來。我在千絲堂的花園裏找到了紅色的泥土,土質和張簧屍體上殘留的一模一樣。不僅如此,就在剛才,我還在花園裏挖出了張簧丟失的那只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