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誅旱魃連響霹靂聲 取天書合用雌雄劍

話說楊宜男被他祖父楊建章帶去六年,才放回家來。楊鉞胡夫婦見了,真是喜從天降。

楊鉞胡妻子將宜男摟在懷中,問長問短,楊宜男卻甚是淡漠,不肯將六年來在外的情形細說。

只拿出一封書信來,交給楊鉞胡道:“祖父教父親不要忘記了黃葉道人命名之意。”楊鉞胡看信中言語,是教自己多帶些財物,去雲南各屬土司,運動聯絡,為異日革命發動的準備。

信尾說宜男的劍術已成,將來必有建立功業的機會。宜男所使的劍是一柄雌劍,他日若遇了使雄劍的兒郎,便是姻緣所在,不可錯過。楊鉞胡看了,問宜男道:“你的雌劍在那裏,可拿出來給我瞧瞧麽?”

宜男舉手一拍後腦,即見有一線白光,從後腦飛出來,繚繞空際,如金蛇閃電一般。頓時空中寒氣侵人,肌膚起栗,宜男舉手向庭前棗樹上一指,白光便繞樹旋飛,枝葉紛紛下墜,與被狂風摧折無異。宜男再一舉手,仍從後腦收斂得沒有蹤影了。楊鉞胡問道:“雄劍和雌劍有甚麽分別呢?不怕當面錯過嗎?”宜男搖頭道:“辨別甚容易,雌劍是白光,雄劍是青光。

與旁人的劍光相遇,是分而不合的,雌雄劍相遇,是合而不分的。此劍的妙處在有質有神,能伸能縮,隨使用的心意。我於今藏在後腦,放出來是白光一道,這是使用這劍的神,非劍術成功後不能如此運用。這劍的實質,原是雙股劍的一柄,通靈變化,全看練的工夫如何。

若僅使用他的實質,充其量也不過能取人於十步之內,與頑鐵何異?”說時,復從後腦取出一柄寸多長的小劍來,迎風一閃,便是一柄三尺多長的寶劍。楊鉞胡見自己女兒有這般本領,心裏自是高興。即日遵著楊建章的吩咐,束裝往雲南去了。半年後有信回來,說已做了茨通壩掌寨。各土司、各掌寨和千把總,已聯絡了不少,這且按下。

再說安順府這年大旱,從四月到六月,不曾落過一滴雨水。安順一府的農民,只急得求神拜佛,哭地號天。安順府知府張天爵,由兩榜出身,為官甚是清廉正直,平日愛民如子。[汶人書屋//www.wrshu.com]

今見這般大旱,若再有十天半月不下雨,不但田裏的禾苗將全行枯槁,顆粒無收,便是河幹井涸,人民沒得水喝,也得渴死。張天爵只得自己齋戒沐浴,虔誠祈禱。祈禱了兩日無效,張天爵真急得無可如何了。就親自做了一道表章,在山頂上立了一個壇,自己穿戴了朝衣朝冠,將表章當天焚化了,直挺挺的跪在烈日當中。表章上說,一日不下雨,一日不起來。兩日不下雨,兩日不起來。寧肯自己死在烈日之中,代小民受罰,不忍眼見一府的百姓,相將就斃。但是張天爵雖則是這們跪了兩日,天空一點兒雲翳都沒有,日光更火炭一般的,連山中樹木都炙焦了。依張天爵自己,硬要曬死在烈日之中,無奈左右的人苦勸,又有個紳士來對張天爵說:“終南山昭慶寺的碧雲禪師,於今遊方到了安順彌勒院。他的道法高深,已享壽二百多歲了,陜西人稱他為活神仙。難得他恰好到了安順,若得他來求雨,當有靈驗。”

張天爵到了這種時候,只要有人能求得下雨,無論要自己如何委屈都可以。當下聽了這紳士的話,即刻步行到彌勒院,當面求碧雲禪師慈悲,救一府百姓的性命。碧雲禪師合掌苦著眉頭道:“老僧已到安順一月有馀了,非不知道安順大旱,若老僧有力量求得雨下來,早已自己設壇,求雨救一府的百姓了。”張天爵不禁流淚,向碧雲禪師下跪道:“老師傅的道法高深,無論求得下雨,求不下雨,務必請老師傅誠求一番,或者上天見憐,賜些雨水,也未可知。”碧雲禪師扶了張天爵起來,嘆道:“賢太守如此愛民,老僧只好冒險做一番試試看。做得到,是太守和一府百姓的福氣。做不到,是大家的劫數,老僧也免不了要斷送二百四十年的功行。大守須知此番的大旱,並非曦陽肆虐,上天降災,只因安順府境內,今年出了一個旱魃。此時這東西的氣焰,正在盛不可當,沒有能克制他的人。論老僧的道法,只能將他幽囚起來,不能制他的死命。而這東西,越幽囚越肆惡得厲害。世界沒有不畏旱災的地方,幽囚了也沒地方安置。並且老僧三世童陽之體,若見早魃的面,以火遇火,老僧自身先受其害。所以老僧眼見這般景象,不敢出頭替百姓除害,替太守分憂。今見太守如此愛民,老僧尋思再四,喜得安順境內還有一件純陰之寶,太守能將那寶請來,這事便有八成可做了。”張天爵連忙問:“寶在那裏?應如何去請?”碧雲禪師道:“就在離城二十多裏的紫峰山下,有個姓楊名宜男的小姐,今年才得一十三歲。太守只要請得他來,老僧就有幾成把握了。”張天爵喜道:“既是本府轄境之內,本府親去請他。他雖是一個小姐,可以推卻不來,但本府一片至誠之心,無論如何,總得將他請到。不過這小姐年才一十三歲,他如何倒有本領,能克制旱魃呢?”碧雲祥師道:“將他請來了,到那時太守自然知道。”張天爵聽了這話,即時動身到楊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