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黃雀在後(第3/10頁)

兩人相距數丈,碎瓦射去,卻如石沉大海,那女子的眸子清亮如故,只是多了一絲笑意。姚晴暗暗吃驚,正要施展“坤元”,忽見那眸子下燃起兩點綠火,飄忽不定。

姚晴見此異象,心神震動,土勁蓄足,卻忘了發出,忽聽那女子笑道:“粉獅子,別淘氣,你弄癢我了。”

姚晴莫名其妙,女子又笑道:“還你。”話音方落,勁風急來。姚晴揮袖裹住來物,正是那塊碎瓦,方要反擊,忽覺不妙,“坤元”所至,掌下屋瓦掀起,在身前布成屏障,只聽叮叮急響,青瓦上迸出點點火星。

姚晴暗呼好險,原來這女子十分狡猾,先將碎瓦擲回,姚晴接下,但覺她手勁甚弱,頓生輕視之心,誰料那女子擲瓦不過是迷惑對手,隨那瓦片,突然射出淩厲暗器,又多又狠,若非姚晴機智,幾乎為她所趁。

姚晴一揮手,細碎聲響過,滿天瓦片如有靈性,重疊如故,不曾驚動屋主。她舉目望去,滿城房舍高低起伏,杳然消失在夜色深處,女子所伏的屋頂卻是空空蕩蕩,就似從來不曾有人停留。

姚晴迎著晚風,默立半晌,撕下一塊衣衫,裹住手掌,俯身摸到幾枚寸許長短的三棱細錐,對著星光一映,微微泛藍,分明喂有劇毒。

姚晴暗惱,心想這女子真是歹毒,對手若非自己,十九丟了性命。欲要窮追,又忌憚這棱錐暗器,猶豫時許,怏怏轉回。

回到程家,天色微亮,忽見谷縝房中燈火通明,走近時門內傳來人語,姚晴推門一瞧,谷、陸二人坐在桌旁,谷縝手持一張信紙,神色十分怪異。

姚晴心頭一動,叫道:“又有留書?”二人見她,均有訝色,谷縝笑道:“大美人早,我昨晚聽到動靜,驚醒時看見這個。”姚晴接下一看,箋上墨跡未幹,歪歪扭扭寫了八個大字:“大禍將至,速離徽州。”

谷縝道:“這字醜怪不堪,依我看應是左手書寫。留字人想是老相識了,故意反手留字,叫我看不出他的身份。”

姚晴冷笑一聲,將信箋擲還給他,說道:“什麽老相識?老相好才對!”陸、谷二人對視一眼,陸漸問:“什麽老相好?”姚晴將夜裏的遭遇說了,又將那棱錐丟在桌上:“分明就是這女子投書,你且想一想,生平哪位相好,有這樣的好心?”

谷縝盯著棱錐,審視一會兒,忽道:“你說那女子的語聲又媚又軟?”姚晴道:“比萃雲樓的姑娘還媚還軟呢!”

谷縝眼中閃過一絲恍惚,驚覺時,忽見其他二人望著自己,不覺笑道:“看我做什麽?”陸漸皺眉道:“你猜到是誰了?”谷縝搖頭道:“有個人選,卻拿不準。”姚晴呸了一聲,說道:“什麽叫拿不準?老相好太多了吧!”谷縝笑笑,卻不做聲。

不久天色大亮,程雪煙備好早點,前來相邀。用了飯,三人正品香茶,忽見程公澤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眉間大有喜色。谷縝一見笑道:“必有好消息了。”

程公澤跑得急了,端碗茶一氣喝光,笑道:“我查了一夜,發覺兩件事情,跟你吩咐的有關。第一是黃山西南柏壽村富戶劉正德家失竊了十石新米、兩口肥羊。昨日報官,官差去查,見地上有米粒散落成線,向山裏去了,官差怕是山賊所為,不敢深入。第二件,是黃山東南方的泰光鎮,鎮裏的‘福齡堂’丟了若幹藥材,我派人問了,卻是砒霜。小谷你說可怪不可怪?”

“砒霜?”谷縝想了想笑道,“多勞程兄了,小弟叨擾一夜,也當告辭。”程公澤吃驚道:“怎麽不多住兩天?”谷縝道:“我仇家很多,又很厲害,再住下去,怕會給你惹來天大災禍,故而越早告辭,越無後患。”

程公澤終不是江湖中人,聽得臉色發白,怔怔無語。谷縝討了些幹糧美酒,又換了兩匹好馬。其間程雪煙再未現身,直待三人臨行,才來相送,雙目微微紅腫,悶悶低頭不語。姚晴瞧在眼裏,不禁看了陸漸一眼,暗自慶幸:“還好他土頭土腦,言語無味,沒有這拈花惹草的本事。”

一陣風出了城外,谷縝勒住馬匹說:“陸漸,這一去,有兩件事,一好一壞,你先聽哪個?” 姚晴冷冷道:“故弄玄虛。”陸漸道:“先聽好的!”谷縝笑道:“汪老鬼必在黃山,這是好事!”陸漸精神一振,說道:“壞事呢。”谷縝道:“壞事麽,那就是東島高手已至徽州。”陸漸吃了一驚,默然半晌道:“此話當真?”谷縝道:“八九不離十,如今之計,若要洗刷我的冤屈,就須在徽州逗留,若要保命,那就逃得越遠越好。”

陸漸、姚晴對視幾眼,陸漸遲疑道:“若是逃了,你我又能活麽?”谷縝笑道:“多活幾天也說不定。”陸漸想了想,搖頭道:“這麽說,逃與不逃,均是不免一死,既然這樣,我選不逃。”谷縝注視他道:“你不後悔?”陸漸回望姚晴,姚晴不耐道:“瞧我做什麽,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陸漸心中一陣激動,長吸一口氣,默默點了點頭,谷縝不覺嘆了口氣,拍馬走在前面。